331章 护着她
走廊有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微乱。
她靠在墙边，把饭盒放在脚边，手心因为一路紧攥着，微微发红。
里面的讨论声断断续续传来。
有人说实验瓶的数据不对，有人急切辩解。
霍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锐：“数据出错不是理由，你们在实验室，必须对得起自己的努力，一次失误，可能就是整个装置报废。”
那一瞬间，姜远寒看得出神。
他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和在她面前偶尔笑着递话的模样不同。
此刻，他浑身都裹着冷厉与理智，仿佛任何情感都被摒弃，整个人锐利得让人无法靠近。
他是值得仰望的人，想站在他的身边，她还得更努力。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走廊另一端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
姜远寒抬起头，竟然又是刚才的那个女助理。
对方抱着几本资料走过来，看到她蹲在门口，神情讥讽：“霍研究员正在开会，你守在这里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往上贴？”
姜远寒皱眉，没搭腔，只伸手把饭盒提起来。
女助理却步步紧逼，嗤笑一声：“你以为拿张证件就能进来？像你这样的人，他根本不会正眼看你，劝你识趣点，别丢人现眼！”
周围已经有两三个路过的研究员停下脚步，视线投过来，想看戏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姜远寒垂眸，缓缓抬起眼，语气冷静：“同志，我只是送顿饭，不是来添乱，你若真心尊重科研，就该知道，科研院不该成你私心的舞台。”
话音落下，走廊里安静了一瞬。
那女助理脸色一僵，咬唇厉声道：“你！”
话没说完，里面的门却忽然“吱呀”一声推开。
霍衍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眉头还未舒展，语气冷冷：“吵什么？”
走廊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姜远寒，心头骤然一紧，手里提着的饭桶被她攥得更紧。
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霍衍站在门槛边，眉峰凌厉，眼神锋锐如刀。
身后几位研究员还捧着文件簿，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霍研究员……”女助理瞬间收了声，手里的资料差点掉到地上，慌忙抱紧。
姜远寒神色镇定，提着饭盒站在那儿。
她本不想解释什么，可周围的目光让气氛愈发尴尬。
她抬了抬下巴，声音平稳：“我是来送饭的，本不想打扰你们，刚才这位同志质疑我在这里的身份。”
女助理心头一慌，***先开口：“霍研究员，您别误会，我只是怕有人随便进出，坏了科研院的规矩……”
霍衍冷笑一声，眼神冷冷扫过去，“规矩不是让你借题发挥，私下羞辱人的挡箭牌。”
女助理脸色陡然一白。
难不成她刚才说的话，全被霍衍听到了？
霍衍转向姜远寒，语气瞬间缓和：“饭给我吧，先去我的办公室等我。”
姜远寒本想把饭递过去，却犹豫了一下。
她意识到，此刻无论她递不递，都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可转念一想，她又不是做亏心事的人，有什么好躲避的？
于是姜远寒稳稳把饭盒放到桌上，语气淡淡：“饭菜凉得快，你们工作紧张，还是趁热吃。”
一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分明。
那几个围观的研究员眼神微微一动，显然暗暗对她另眼相看。
偏偏女助理不肯罢休，硬着头皮插嘴：“霍研究员，您也该注意，这种闲杂人随便往实验楼跑，万一有心人……”
话未说完，霍衍眉头一拧，声音压低：“她是我的家属，不是闲杂人。”
冷厉的几个字，落地如石。
女助理身子一震，脸色青红交替。
霍衍语气不容置疑：“况且她有证件，也有资格来，”他的眼神直直锁在女助理身上，声音带着压迫，“真正该反省自己的人，是你。”
走廊里鸦雀无声。
姜远寒垂下眼，心口微微一颤。
她没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她挡下所有非议。
这里毕竟是科研院，除了她，上上下下都是要经常打照面的。
女助理咬唇，眼眶发红，想要辩解，却被霍衍冷冷打断：“如果你有这份精力，不如回去把今天的数据表再核对三遍，实验室不养闲人，也不养口舌之争。”
话音一落，身后几位研究员齐齐收敛了神情，低头沉默，谁也不敢插话。
姜远寒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她本以为自己一个外人，不会有人替她出头，可霍衍的态度，硬生生让她在这些高冷的科研人员面前有了立足之地。
她抬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清冷却坚韧：“霍研究员，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人拿身份来羞辱人。”
一句话，干脆利落，把矛头点到根本。
女助理脸色煞白，恨恨攥紧手里的资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衍眸色暗了暗，忽然轻声道：“好。”
走廊里的气氛依旧紧绷。
霍衍的一个“好”字，落在地上，把这场争执彻底钉死。
周围的研究员们互相对视，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那位女助理攥着资料，手指关节都快要泛白，憋着泪水仓皇离开。
她脚步急促，仿佛怕再多待一刻，都会被人看穿心底的狼狈。
霍衍没有再看她一眼，只转身对姜远寒伸手：“跟我来。”
姜远寒没立即动。
她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声音低而笃定：“霍衍，我不是想借你身份立威，可如果有人欺负我，我也不会忍着装作没事。”
一句话，不带火气，划破虚假的和气。
霍衍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顿住。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口隐隐一紧。
她明明不曾带一点埋怨，却又清楚地在告诉他，她不是附庸，不是影子，她有自己的底线。
沉默片刻，他指尖收回，嗓音压低：“我知道。”
他说完，转身领路，没再多言。
姜远寒弯腰提起饭盒，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她的背影清瘦，却格外挺直。
路过走廊尽头时，几个研究员下意识避开视线，在心里重新端量这个突然闯入他们世界的女人。
有人甚至暗暗生出一丝敬意，在这种肃冷的环境下，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用最冷静的方式捍卫了自己。
霍衍推开办公室的门，让她先进。
她把饭盒放到桌上，转身想说点什么，见他已背对着她，肩背紧绷，像在极力克制什么。
空气里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
良久，霍衍才开口，嗓音低哑：“远寒，以后在这里，如果再有人为难你，不必忍着，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姜远寒微微怔住，心口涌起一阵酸涩。
她想回答“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更轻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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