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苏窈疑惑地歪了歪头,轻声问道:“太后娘娘,您还好吗?是不是还头疼着呀?”
说罢,她倾身更靠近太后几分,含带着担忧的神情,仔细瞧看着太后的脸色。
太后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滞止,眼前的少女眼眸清澈透亮,除了纯粹的关切以外,再无其他杂意。
在少女伸出纤纤细手,探向自己的额头之际,太后可算是回过神,出声道:“哀家好多了,没方才那么疼。”
苏窈的手闻声停住,离太后的额头差一点点的距离。
想了想,她还是将手背覆上太后的额头,确保体温无异后,才收回手,“那便好。太后娘娘,药汤熬好了。”
话音落下,她顺势扶着太后起身。
太后的鼻间嗅见一阵淡淡的药草味,没有半点儿药汤的苦涩,反而是沁人心神的甘甜,十分特殊。
苏窈这些动作行云流水,没等太后反应过来,她已经侧身往旁侧退开,让出位子由邓嬷嬷端着汤药上前。
那碗汤药一近身,属于药汤的苦涩一下子入侵太后的鼻腔,令她忍不住皱眉。
邓嬷嬷瞧见了,忙道:“太后娘娘,苏大人的药方与辛院使的药方稍有出入,老奴方才尝了,苏大人的药方只是闻着苦了些,入口不会太苦。”
苏窈也看到太后一脸嫌弃的神色,跟着劝道:“太后娘娘,微臣在药方中加了甜根子,中和了不少苦味,您眼睛一闭一口气喝完后,会回甘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瞄一眼那碗黑乌乌的药汤,说不苦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只要喝得快,苦味散得也快些,她喝药也是这么一口气喝完。
太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好转,只发出一声轻哼。
她接过邓嬷嬷手中的药汤,垂眼犹豫一霎后,微微仰起头,倒是真按照着苏窈的话,闭着眼一口气把那碗药汤喝得见了底。
邓嬷嬷慌忙招手让赵嬷嬷把清口的蜜饯端上前,正要等太后指示再把蜜饯喂上时,旁侧一只手伸了过来。
就在邓嬷嬷愣神的刹那间,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起一颗蜜饯快速塞进了太后的口中。
连赵嬷嬷也惊了一下,顺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
苏窈都不知道两位嬷嬷在磨磨蹭蹭什么,喝完药不赶紧喂蜜饯压压嘴里的苦味,等会儿药汤反胃全吐出来了,岂不是又要再喝一碗。
她还特地观察了一下,见两位嬷嬷没有动作,这才等不及捏起蜜饯塞进太后的嘴里。
好吧,动作可能比较不敬,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天地可鉴,她在其他方面对太后可是很恭恭敬敬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敬,苏窈偷偷挪了挪位子,站在美人榻的最边边处,也是在场几个人中离太后最远的地方。
秋络看了看她们的站位,她是随自家主子移动,主子一挪,她也跟着挪。
主仆二人像是被“发落”般,站得最远,反而显得突兀。
太后猝不及防,在苏窈近乎“粗暴”地塞给她一颗蜜饯后,刚想发火,蜜饯在口腔里散发甜腻的味道,掩下了药汤反胃的苦意。
她咽了咽蜜饯分泌出的糖水,心里的火气好似跟着一起咽下了,再抬眼瞥见那主仆二人躲得极远,一时无语。
邓嬷嬷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药汤真如苏大所言,不苦吧?”
太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苦?你来喝喝看?”
苏窈无辜地眨眨眼眸: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药汤不苦哦!
赵嬷嬷打着哈哈笑道:“太后娘娘,可是要再吃一颗蜜饯?这蜜饯是皇上特地差人送过来的,全京城仅此一碟,连皇上也舍不得吃一颗呢!”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撤走,上了年纪后,甜食她吃得少,本身也不爱吃。
苏窈听着赵嬷嬷的话,多看了那碟蜜饯一眼。
这般珍贵的蜜饯,真想尝一尝是什么味。
眼睁睁看着赵嬷嬷将那全京城仅此一碟的蜜饯端出殿外,苏窈惋惜地收回目光。
待太后将口中的蜜饯吃下,邓嬷嬷立即又呈上漱口的茶水。
一轮清口下来,哪里还有什么药汤的苦味,身子倒是因药汤而暖和起来。
太后分不清是药效快还是有其他原因,身子舒适了许多,没有今儿那种撕裂钻痛感。
她瞥了一眼还躲在美人榻最边边那处的苏窈,慢悠悠开口道:“你倒是大胆。”
苏窈垂着脑袋盯着地面,装傻:“太后娘娘是指?”
众所周知,她胆子很小的!
“哼。”太后懒得细说她方才塞自己蜜饯的事,谅在她有效缓解头疾一事上,暂且可不追究她的不敬。
邓嬷嬷见太后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趁机拿出苏大人与辛院使二人的药方,一同呈给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这是今日苏大人开的药方,以及往日辛院使开的药方。”
先前辛院使开过药方后,即便太后对医理不通,但她亦要亲自过目。
太后接过药方,先扫一眼辛院使的药方,再细看苏窈写的药方。
药草的选用上略有差别,剂量也是不一致,一对比,哪些药草、哪些剂量有所区别,一目了然。
邓嬷嬷拿过来的辛院使药方有几张,太后一并看过后,眉头慢慢拧起。
显然她也察觉了邓嬷嬷不久之前发现的那一味药。
邓嬷嬷故作不知,询问道:“太后娘娘,可是有何不妥?”
太后没有看邓嬷嬷,抬起眼,目光落在苏窈身上。
片刻后,她唤道:“苏窈,这张药方由辛院使所开,哀家所见,与你的药方不同,你有何见解?”
说罢,她示意邓嬷嬷将辛院使的药方拿过去给苏窈看。
邓嬷嬷静静把药方递给苏大人,再退回太后身侧,耳朵竖高,她也好奇苏大人会怎么看辛院使的药方。
苏窈接过药方,垂眸看得认真。
许是她看得慢,太后有些等不及,不耐道:“还没看完么?”
苏窈眉心轻蹙,语气犹豫,不太确定地轻声道:“太后娘娘,微臣……有点看不懂。”
太后眉头拧得厉害,声音顿时凌厉,“你是太医院副使,连药方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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