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9章 枪杆子里出政权

是极度恐惧的王嫂，在推搡中不知怎么触碰到了扳机，子弹擦着江菱的鬓角飞过，打在旁边的石头上，火星四溅！

这一枪不仅差点误伤江菱，更是彻底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八嘎！在那边！”日军的叫喊声和更密集的子弹瞬间倾泻而来。

“隐蔽！反击！”江菱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的小队士兵奋力还击，压制日军。

但平民这边已是一片混乱：王嫂抱着孩子蜷缩在地，枪丢在一边，只会哭泣；张伯徒劳地抱着枪，被流弹吓得缩在石头后；

李三被士兵用枪指着，眼神怨毒地盯着江菱；其他人要么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要么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理想中“全民皆兵、同仇敌忾”的画面没有出现，现实是：恐惧瘫痪了意志，怯懦吞噬了勇气，自私压倒了团结，甚至还有潜藏的背叛！这混乱不仅没有形成战斗力，反而成了巨大的负担和致命的破绽！

“撤！交替掩护，快撤！”江菱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士兵们拼死掩护，才带着这群惊惶失措、几乎毫无作用的“武装平民”狼狈地撤出了交火区域。

硝烟弥漫的山道上，留下了几具士兵和平民的尸体，以及散落的、沾着血迹的枪支。

江菱靠在一棵焦黑的树干上，剧烈地喘息。

她看着眼前这群惊魂未定、依旧沉浸在各自恐惧和茫然中的“战友”，看着他们手中紧握或丢弃的枪支，再回想刚才那混乱、致命的一幕幕——王嫂的走火，张伯的无力，李三的背叛……

重阳低沉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得到了枪，这人拥有的就不仅仅是武力，还代表着权利。”

“最怕的是起内讧。”

“约束你的就只剩下道德！我又怎么可能用一个民族的前途去赌人性？”

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刺骨的冰水，浇熄了她心中那团理想主义的热火。她错了，错得离谱。

江菱咬牙，还是没放下自己的良心——难道真要如同重阳指挥的那样，只给军属发枪，弃老百姓性命于不顾吗？

不，不是这种思想错了。这思想本质是对的！猛然间江菱突然悟出了什么——她想到了末世，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对啊……她要保护的，不是鱼龙混杂的普通人，而是有反抗意识、对国家忠诚的人！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人民”！

枪，是力量，更是责任，是觉悟，是牺牲的勇气。它绝不是可以随意分发、寄希望于“本能”就能正确使用的工具。

没有经过烈火淬炼的意志，没有视死如归的觉悟，没有对集体存亡的清醒认知，盲目地赋予力量，带来的不是守护，而是更快的崩溃和自毁！

江菱缓缓抬起头，脸上沾着硝烟和不知是谁的血迹，那双曾经闪烁着理想光芒的眼睛，此刻变得幽深而锐利，像淬了火的寒铁。

她走到人群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穿透力：

“把枪，都收回来。”

众人愕然地看着她。

“从现在起，”江菱的目光扫过王嫂惊恐的脸，张伯颓丧的肩，李三怨毒的眼，以及其他人茫然的神情，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

“枪，只发给敢反抗、会反抗、并且愿意为了反抗而服从纪律、承担牺牲的人。没有觉悟拿起它战斗到底的人，不配拥有它！”

说罢，她便抬起手腕，对准了李三就是毫不犹豫的一枪！

众人惊恐叫喊，鲜血爬上了江菱的脸，她的目光却带上了通透和明悟。

她的思想，在血与火的残酷现实和赤裸裸的人性考验面前，被狠狠地碾碎、淬炼，最终完成了一次痛苦而彻底的蜕变。

她明白了重阳的“保守”背后那沉重的、对人性的洞察与无奈。

但她也并未完全倒向重阳——她依然相信群众的力量，只是这力量，必须经过严格的筛选和锤炼，才能成为真正的利刃，而不是指向自己人的凶器。

前路依然凶险，但江菱眼中的火焰重新燃起，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不谙世事的炽热，而是洞悉黑暗后依然选择前行的、更加坚韧和冷酷的光芒。

她需要找到那些真正愿意并且能够拿起枪，去刺破这无尽黑夜的人。

……

……

与此同时，重阳的情况并没有好太多。

他站在硝烟尚未散尽的防线缺口处，脚下踩着混合了泥土与暗红血渍的焦土。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香——那是刚才混乱中，一位军官太太仓皇逃窜时打翻的胭脂盒散发出来的。

就在片刻前，一小股悍不畏死的日军精锐，利用军属居住区协防的混乱和几个年轻军属面对血腥时崩溃般的颤抖，硬生生撕开了这道被认为“固若金汤”的口子。

士兵们付出了额外的伤亡才堵上缺口，此刻正沉默地清理战场、抬走袍泽的遗体。

那些看似有训练经验的军属们，惊魂未定地聚在更安全的内圈，抱怨声、后怕的抽泣声和几句“当兵的不顶用”的低声埋怨隐约传来。

重阳红色的瞳孔扫过一张张或苍白、或庆幸、或带着事不关己冷漠的脸，心像被浸在冰水里。

他看到了王参谋的太太，她正心疼地拍打着旗袍上沾的灰——刚才就是她为了抢道，差点撞翻了一个运送弹药的士兵。

“指挥长！东边…东边又来了批难民！鬼子的小队咬在后面！”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声音带着不忍。

重阳几步登上瞭望哨。视野尽头，一群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百姓正跌跌撞撞地朝这边奔逃，身后土黄色的身影如同跗骨之蛆，零星的枪声响起，不断有人倒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

一个男人试图用身体护住怀里的孩子，下一刻，两人一起扑倒在尘埃里，再无声息。

防线内的士兵紧握着枪，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眼中是压抑的怒火和痛苦，却因为严格的命令不能擅自出击救援。

重阳甚至能听到身边一个年轻士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而防区内，那些刚刚经历“虚惊一场”的军属们，只是麻木或略带嫌恶地看着外面的人间地狱，有人小声嘀咕：

“又来了…别让他们靠近，招鬼子！”


　　(https://www.24kkxs.cc/book/0/801/11110451.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