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 章 丁洪涛做了指示,廖书旗直言复杂
县委书记丁洪涛来到了城关镇。阳光和煦,天空湛蓝,城关镇大院是非常朴素的建筑,红砖瓦房低矮而朴实。屋顶覆盖着暗红色的瓦片,墙壁是部分刷白、部分裸露着红砖,前后有三排这样的平房静立,中间是一条水泥通道。通道中央一个用红砖垒砌的简易花坛,花坛中间立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旗杆,旗杆顶端悬挂的国旗因日久风吹日晒,颜色已有些褪色,但依旧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一行人站在院子里客套了几句之后,丁洪涛环视四周,语气平和地开了口:“嗯,城关镇大院的条件,和我在光明区工作时见到的城关镇相比,确实还有不小的差距啊。七十年代末期啊,我在光明区城关镇公社当书记那会儿,他们就已经开始修建两层的办公楼了。咱们东洪县的城关镇,作为县委县政府驻地,是全县的门面,按理说应该是经济效益最好的地方,但目前看,这个发展水平还是很一般,需要加把劲啊。”
镇长朱峰听到书记点评,马上上前一步,态度恭敬地汇报:“丁书记,您说得对,我们城关镇在全县范围内,财政收入算是排在前面的,但和市里的区相比,底子薄,差距确实很大。不过请您放心,我们还是把有限的收入,尽量向基层建设和民生领域倾斜了。别的不说,咱们东洪县的学校,凡是属于城关镇管辖的,基本上都翻修成了红砖瓦房,娃娃们的上学环境改善了不少。特别是北关中学,我们还争取资金,盖成三层的教学楼了。”
丁洪涛听了,微微颔首:“教育是百年大计,这方面舍得投入是对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个指导思想要坚持。”他在院子里又站了十多分钟,随意地问了些镇上的基本情况,人口、耕地、乡镇企业规模等,朱峰都一一作答。
这时,看到镇政府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端着搪瓷盆和铝盆往食堂送菜,城关镇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老周快步走过来,在几位领导面前微微躬身,十分恭敬地说道:“各位领导,食堂那边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移步餐厅,先用个工作餐?”
朱峰笑着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谦逊:“丁书记,李县长,我们这乡镇小食堂,水平有限,接待能力也一般,就是些家常便饭,希望领导们别见怪。”
丁洪涛很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唉,工作餐嘛,吃饱就行,不讲究那些。走吧,尝尝你们食堂的手艺。”说完,便率先向食堂走去。
食堂就在一排平房的尽头,门口挂着一个白色的小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职工食堂”四个字。食堂里面并不宽敞,摆放着几张由长条桌拼凑起来的简易餐桌,显得颇为朴素。最显眼的是每张桌子中央都放着几个比脸盆略小的铝盆,里面盛满了各式菜肴,虽然卖相普通,但散发着家常菜的香气,引得走了一上午的干部们不由得暗暗咽了下口水。
朱峰一边引着领导们入座,一边说道:“书记,县长,我们这乡下地方,伙食粗犷,您几位多包涵啊。”
丁洪涛坐下后,很自然地说:“这就很好了,比我们当年下乡蹲点吃派饭强多了。”用餐方式有些特别,不是常见的围桌合餐,而是每人面前放着一个白瓷盘子。朱峰主动拿起公勺,给丁洪涛的盘子里舀了几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又起身给我夹了一只鸡腿,服务得颇为周到。
丁洪涛看着这架势,不禁笑了笑:“哟,你们这还搞上自助餐了?挺新颖嘛。”
朱峰连忙解释:“丁书记,我们以前也是用筷子直接夹菜。后来建民书记来了之后,说在大饭店都这么吃,既卫生又方便,就让我们也试着改改。我们就学着弄了,让领导见笑了。”
丁洪涛听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向建民同志这个思路很好嘛,出去学习看到了新事物,回来就能结合实际尝试推广,这说明是用了心、动了脑的。这一点,值得肯定。”
饭菜上齐后,两三位穿着得体、举止利落的年轻女干部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几瓶白酒和一堆小巧的玻璃酒杯。丁洪涛一看,眉头微挑,语气平和但带着一丝询问:“怎么,中午还要安排酒?”
朱峰脸上堆着笑,语气诚恳地解释:“丁书记,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城关镇调研指导工作,这第一顿饭,要是没有酒,李县长回头肯定得批评我们接待不周,不懂规矩。所以我们还是备了点,是我们东原本地产的‘高粱红’,五年陈酿,市政府接待有时也用这个。我们城关镇经济上跟市里比有差距,但在用心接待上,一直是向高标准看齐的。”
丁洪涛面色微笑又把目光投向我,带着商量的意味:“李县长啊,你可是比我来得早,算是半个地主,这杯酒能不能喝,还是您说了算。”
丁洪涛这样问,我已然明白他并非真心拒绝,更多是一种姿态上的谦让和对纪律的顾及。我随即笑着接口道:“丁书记,基层同志们也是一片热情,这酒啊,适量喝一点,既能助兴,也能解乏,我看可以。”
丁洪涛听后,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道:“既然县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喝一点。但是要定个规矩:总量控制,每人就以二两为限,绝对不能超。这一点必须明确。”
我立刻附和:“书记定了量,大家就必须严格执行。下午还要深入调研,保持清醒的头脑很重要啊。”
朱峰立刻起身,熟练地给在座的各位领导分斟酒液,动作流畅。他笑着举杯:“丁书记,大家都等着您指示呢。”
丁洪涛端起那小杯酒,并没有站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语气沉稳地说道:“都有酒了是吧?好啊,指示谈不上。初次见面,主要是感受到大家的工作热情和精气神都很足,这一点很好。”他的目光在曹伟兵、焦杨、杨明瑞、马立新和吕连群以及开发区彭凯歌、周炳乾、镇长朱峰等几位中层干部脸上停留片刻,继续说道:“大家都是县里的骨干,工作很辛苦,责任也重。只要你们把分内的工作干得出色,干出成绩,我和李县长到市里开会、争取项目资金时,腰杆子就硬,说话也有底气。要是你们的工作稀里糊涂,那我们见了市长也不好开口啊。这杯酒,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把东洪的事业搞得红红火火!”
说完,他主动举杯,与临近的几位干部轻轻碰了碰,然后浅尝了一口。放下酒杯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务实:“不过啊,在来的路上,我也顺便看了看镇容镇貌,发现一些问题。”他转头看向我,“县长,按说这饭桌上三杯酒,应该多表扬,少提批评啊。但我这个人呢,是个直肠子,有话喜欢直说。我看咱们城关镇,作为县委县政府驻地,目前的城镇面貌,离‘县城’的标准还有很大差距。乱搭乱建、占道经营的情况还比较普遍,整体显得比较杂乱。于伟正书记上次带队在市区调研时专门强调过,市区要有市区的样子,县城的建设要有县城的样子,不能搞得像农村大集,那样体现不出我们东洪的水平和发展决心。”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分管城建交通的副县长杨明瑞:“杨县长,现在黄县长在外学习,这块工作由你临时牵头。你要把城乡环境卫生切实抓起来。
杨明瑞放下筷子,眼神郑重了一些。
丁洪涛道:我提几点具体建议,第一,马上组织一次全县范围的卫生大扫除,重点清理卫生死角和积存垃圾。夏天快到了,弄得臭气熏天,像什么样子?第二,要着手进行县城的美化。衣服旧点破点没关系,但要干净整洁。我看可以借鉴一下我在光明区的经验,对县城主干道两旁的房屋立面进行统一的粉刷美化。这不是搞形式主义,也不是面子工程,这是改善投资环境、提升居民生活质量、树立县城新形象的重要举措,花小钱办大事。第三,”他再次看向我,语气郑重,“县长,这件事我之前没来得及和你详细商量,我看咱们县的环卫管理体制要改革,要跟市里接轨。可以考虑把环卫所从建委独立出来,升格成立县城市管理局,专门负责县城的市容环卫、执法等工作。人穷志不能短,东洪再困难,也要挤出钱来,把县城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这是我们党委政府的基本职责嘛。”
杨明瑞副县长的目光立刻转向常务副县长曹伟兵,语气带着落实工作的迫切:“曹县长,机构编制和财政保障都在你手里攥着。丁书记的指示非常及时重要,我坚决拥护落实。但你要是不把编制和经费保障到位,我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曹伟兵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看向我。成立新机构、粉刷县城,这都需要真金白银啊。我深知县财政的窘迫,沉吟片刻,对丁洪涛说道:“丁书记,您的指示切中要害,提升县城形象确实迫在眉睫,我们也坚决落实。不过,咱们东洪的财政盘子确实非常紧张,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让建委牵头,抓紧拿出一个具体方案来,包括主干道立面粉刷的范围、标准、预算,以及城管局成立的编制、职责、人员划转和经费需求,做一个详细的测算和规划。同时,我们也组织人去兄弟区县学习一下他们的成熟经验。等这些基础工作做扎实了,方案成熟了,我们再上会研究,稳步推进。这样既能落实您的指示,也能确保工作更稳妥,更符合咱们县的实际情况。”
丁洪涛端着酒杯,轻轻转动着,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后忽然笑了笑,说道:“朝阳同志考虑得很周全,程序是对的。我嘛,主要是出思路、做决策。具体的执行和落实,尤其是过程中的具体困难,朝阳县长,你就要多费心,想办法积极克服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解决这些问题。
于伟正与我碰了酒杯之后说道:“我们做事,既要算经济账,更要算政治账、长远账。下一步‘三胞’联谊会很快就要开了,外来客商、港澳同胞要走访我们东原的各个区县,第一印象至关重要啊。县城形象提升了,也是给大家的工作增光添彩嘛。形象走在前面,有时候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曹伟兵几杯酒下肚,话似乎多了些,带着点情绪插话道:“丁书记,说到底,还是县里底子太薄,没钱啊!您一直在市里和光明区工作,可能对我们这些贫困县的财政困难体会不深。当初那五百万专项资金要是能及时到位,我们何至于现在这么被动?别说粉刷墙面,就是给全县主干道铺上柏油,怕是也绰绰有余了!”
听到这话,丁洪涛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沉静下来,显然有些不悦。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伟兵同志,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反复提了。关于那笔资金,市里有市里的通盘考虑,我已经做了后续的安排和部署。总把眼睛盯着过去,指望靠一笔钱来解决所有问题,这种思想要不得。发展,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立足实际,艰苦奋斗。”
我见状,立刻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曹伟兵,同时开口打圆场:“伟兵县长,喝酒喝多了话就多。丁书记的指示很明确,我们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落实。资金困难是现实,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家一起多动脑筋,多跑路子。”
杨明瑞趁机给丁洪涛舀了一勺鱼块,丁洪涛品尝几口赞叹说道:“朱镇长是吧,你们小食堂啊,办的不错,很有水准嘛。”
与此同时,在东原市交通局局长办公室里,气氛又是另一番光景。
市政府副秘书长谢福林正和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廖书旗坐在沙发上交谈。谢福林原是市计委办公室主任,臧登峰升任副市长后,将他调来市政府担任副秘书长,并临时牵头负责交通局的工作。谢福林心里很清楚,自己资历尚浅,不可能真有机会接任交通局长这个实职,因此心态倒也平和。
他语气诚恳地对廖书旗说:“廖局长,市政府那边千头万绪,登峰副市长忙得脚不沾地,我每天跟着连轴转,实在难以分身。交通局这边专业性强的具体工作,还得依靠你这个老交通多担待,多牵头,您就别推脱了。有什么需要我出面协调或者必须由我签字的,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尽力支持。”
廖书旗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接任局长的希望已经渺茫,工作热情自然也消退了不少。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从身边拿出一份材料递给谢福林:“秘书长,您既然临时负责,有些情况我还是得向您汇报。这是近期急需推动的几项重点工作,有十几大项,其中特别紧急的就有六七项,都卡在关键环节,需要上级领导亲自协调拍板才行啊。”
谢福林接过材料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廖书旗在一旁继续汇报:“您看,首当其冲的就是城区交通综合改造项目,这是于书记和张市长都高度关注的重点工程,但现在拆迁卡壳了,几家钉子户死活谈不下来。我们交通局协调不动啊,需要您出面,请城管局、公安局,还有项目所在的光明区委区政府一起开协调会,合力推进才行。第二项是省道东原段扩建工程,这是省交通厅戴帽下来的重点项目,工期紧、任务重,涉及大量征地拆迁和沿线电线迁移,同样需要强有力的跨部门协调……”
谢福林听着这一连串的难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廖局长,你的难处我理解。但市政府那边哪个处室摊上的事不是火烧眉毛?哪件不是书记市长盯着催着的?这样吧,需要开协调会的,你们局里先牵头准备起来,拿出初步方案,定好时间地点通知相关单位。到时候我尽量挤时间参加,如果实在分身乏术,就请你代表局里、也代表我,先主持会议,把问题摆出来,形成纪要,我们再按程序上报。”
廖书旗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轻轻盘起腿,语气平淡却带着点软钉子:“秘书长啊,您可是把咱们交通局看得能量太大了。我们一个业务部门,怎么喊得动区政府?怎么指挥得动城管局、公安局?人家各有各的一摊事,各有各的主管领导。咱们东原的情况比较特殊,城区道路建设管理一直归口在交通局,不像其他地方多在建委部门。我们手里虽然项目不少,但钱是上面拨下来的,项目是定死的,说白了就是花钱干活的部门,手里没啥调控手段和实质性的权力。其他部门都知道,这钱早晚都得花出去,所以他们不急,急的是我们。没有市领导的尚方宝剑,我们说话不好使啊。”
谢福林闻言,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廖书旗这是用客观困难在委婉地表达情绪和无奈。他只好说道:“老廖啊,话不能这么说。工作总是有困难的嘛,办法总比困难多。其他地市也有类似情况,别人能协调下来,我们东原也应该能克服。还是要多沟通,多汇报,积极主动地去推动。”接着又补充道:“你看我熬夜熬的,说实话昨晚上我是凌晨2点才睡啊。”
谢福林作为市政府秘书长确实没有说谎,其工作的忙碌状态和强度并不是一般干部可以想象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副秘书长亲自协调、把关,每天晚上十点前能回到家的时候都很少。
谢福林语气诚恳地对廖书旗说:“廖局长啊,交通局这边的工作,还是要靠你来主持大局。你放心,这段时间你所做的工作,我都会如实向登峰副市长汇报。你也知道,登峰副市长在政府班子里说话有分量,在常委会上也有相当的话语权。”
廖书旗微微欠身,态度谦逊地回应:“哎呀,秘书长,谢谢您的信任。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不求别的,就想着踏踏实实把工作干好,根本不想当什么官。既然秘书长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您放心,交通局的工作,我一定加强请示汇报。”他话锋一转,说到具体工作:“对了,还有一项工作是丁局长离任前专门交代的,就是关于光明区防汛公路项目的补贴申请。这件事已经和省厅相关处室做过口头汇报,厅里原则上也同意了这个方案。但现在的问题是,东洪县报送的申请材料存在一些瑕疵,特别是有几处硬伤。我担心这样的材料报上去,不但得不到批准,来回一折腾,反而耽误时间。”
廖书旗压低声音,推心置腹地说:“秘书长,您应该比我更了解省厅大机关的工作效率。不像在咱们市里,有什么事情您一协调就解决了。在省厅那边,要想协调点事情,那可是要求人办事啊。”
谢福林沉吟片刻,谨慎地说:“既然材料还不充分,那就不要贸然往省厅报。现在交通局没有一把手,协调工作确实有困难。尽量在我们市一级层面就把材料审核好,把工作做在前面。”他说着,有意无意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显然不愿过多介入交通局这个烂摊子:“廖局长啊,实在不好意思,下午三点登峰副市长还有个城市规划专题会议需要我去主持。也是书记挂牌的项目,这样吧,类似这种日常性的事务,让他们区县交通局先去把材料补充完善。材料都不齐全,还想着争取资金,下次开会,我点名通报他们!”
时间到了第二天早上。在东洪县政府的小会议室里,我召集几位副县长和县政府党组成员开晨会。大家落座后,我开门见山地说:“昨天我们陪同丁洪涛书记到城关镇和工业园区调研,丁书记对咱们县的整体工作还是满意的,对形势的把握也非常准确。书记安排的工作,我们政府这边肯定要认真研究落实。”
我接着说:“第一件事,关于项目资金争取的问题。今天早上我已经联系了市政府谢福林秘书长,但他今天要陪同登峰副市长去省城开会,还要到其他几个市考察城市建设,预计下周才能回来。所以,我已经先和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廖书旗同志约好了。洪涛书记也已经给廖局长打过电话。我觉得那五百万资金争取问题不大。一会明瑞县长和我再去市里一趟,顺便拜会一下东投集团的胡晓云总经理,谈谈汽车站建设的事情。”
杨明瑞道:“县长,交通局已经把材料都准备好了,胡总我也对接了,齐书记不在,但是贾书记在。”
我点了点头:“第二件事,”我看向杨明瑞,“明瑞县长要抓紧时间做好城管局的方案。这也是大势所趋,我从一些材料上看到,东部发达城市都在陆续成立城管局,有的还设在建委下面,有的已经独立出来。你们做方案的时候要一步到位,我建议和市里一样,单独成立城管局。”我又转向曹伟兵:“伟兵县长,你这边要从编制上给予支持。明瑞县长先拿出一个预算来,财务上研究一下,我把这个事先放在这里,还有这个城区美化的事,具体到时候看财政预算情况再说。”
杨明瑞接话道:“县长,看钱下菜恐怕不行啊。昨天下午在城关镇调研时,丁书记一直在强调城区美化的事情。而且朱镇长也在丁书记面前表了态,城关镇会全力配合。我看实在不行,这笔钱就让城关镇来出吧。”
我对在主干道刷涂料这件事并不想投入太多资金和精力,便说道:“还谈不到那一步。这个,督促把卫生先整治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先拿出预算来做做方案,看看具体需要花多少钱再说。谁来出钱的事情,如果金额太高,到时候我再向书记汇报,争取把事情缓一缓。”
我继续说:“第三件事是关于机关食堂的问题。丁书记昨天对城关镇的食堂评价很高,但对咱们县委机关的食堂提出了委婉的批评。”我问曹伟兵:“伟兵同志,丁书记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曹伟兵揉着肚子,一脸无奈地说:“丁书记说吃了几天县委大院食堂,人精神都好了,主要是人都瘦了。”
我知道这个问题虽然琐碎,但既然书记提出来了,还是要尽量改进:“既然书记提出来了,我们还是尽量改进吧。”
曹伟兵笑着对杨明瑞说:“明瑞县长,你以前在城关镇当书记,你在哪请的厨子?给咱们也请一个过来。”
杨明瑞自然知道这菜是怎么来的,就一脸尴尬:“哎呀,我调走的时候,那个厨子就不干了。新厨子是谁找的,我还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个要问朱峰同志了。实在不行请朱峰同志把人送到县委大院来,然后让他们再重新找一个。”
我知道这个问题看似无聊,但这样落实也是对丁洪涛表明一种态度,便说:“这个问题就不在会上讨论了。下来伟兵同志找一下城关镇协调解决。大家时间都很紧,没有其他问题就散会吧。”
散会后,我带着副县长杨明瑞再次来到市交通局。之所以又一次来,还是因为这笔钱只有真正到了账上,心里才踏实。到了交通局,已是上午十一点钟。廖书旗非常热情,很快就把我们请到了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刘明给我们倒好茶后就退了出去。
廖书旗带着抱歉的神色给我、杨明瑞和洪亮才各发了一支烟,然后才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转椅上。我开口说道:“廖局长,今天来打扰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五百万补贴的事儿。”
廖书旗笑着说:“哎呀,补贴的事儿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跑一趟。今天上午丁书记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已经把情况向丁书记汇报到位了。”说完,他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杨明瑞笑着追问道:“廖局长,你们汇报到位了,可钱还没有到啊。”
廖书旗不紧不慢地说:“钱没到很正常。咱们要的是额外补贴,并不在年初预算之内,省交通厅肯定也要走程序嘛。”
我马上接话:“省厅的程序走到哪一步了?我在省厅还有几个熟人,实在不行我给相关处长打个电话问问。”
廖书旗尴尬地笑了笑:“你现在打电话也没用,因为材料还在光明区。”
我一听材料还在光明区,颇为诧异:“什么意思?廖局长,您的意思是到现在申请补贴的材料还没有报上去?”
廖书旗安抚道:“李县长,您别着急。按照正常程序,就是说你们那个资金没有三五个月是协调不下来的。这不是您亲自出面到省城拜会领导,走了加急程序嘛。用英语说叫VIP通道。但不可能每个项目都找关系、走后门,那样省厅成什么样子了?正常的程序走下来,没有三五个月也拿不下来。所以你们先别着急,这事我已经向谢秘书长汇报过了。”
我说道:“廖局长啊,光明区是什么原因耽搁了?”
廖书旗笑着摇摇头,显得颇为无奈的说道:“哎呀,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讲。当时啊我就提过意见,专款要专用嘛。现在光明区连项目报告都没拿上来,钱却已经到账了。您说光明区这边还有动力做方案吗?那肯定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找两个刚分配来的大学生闷在屋里写报告,反正他们又不着急,钱在他们账上。”
他接着说:“朝阳县长啊,不瞒你们说,我呀,急得不得了,厅里面审方案,严的很,标点符号错了,都要拿回来重新修改。今天早上丁书记给我打了电话之后啊,我把光明区交通局长骂了一通。所以啊,事情啊你们放心,局里全力支持,尽力争取。”
杨明瑞说:“县长啊,现在我们就算想给省厅打电话也没用啊,这连个项目报告都没有,人家批什么?既然我们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不然回去不好交代。我马上联系光明区交通局,让他们抓紧时间写报告。如果他们的报告再写不出来,县长,我建议咱们那就请市政府直接出面,把这五百万直接划还给我们东洪县。”
廖书旗说:“唉,对了,这种事情嘛,就需要你们一级政府出面协调。交通局只是一个部门,也就是您朝阳县长给我老廖面子。不然的话,我们交通局怎么协调得了那些封疆大吏、一方诸侯呢?好吧,需要我再做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现在这事复杂了。我站起身:“那就这样,廖局长,不耽误您正常办公了。”
廖书旗站起来说:“哎,都不能走。丁书记特意打电话来,一定要我把你们招待好。这样,中午咱们一起吃个便饭,就在交通宾馆。”
没想到光明区还没有把报告报上来,我自然没有留下吃饭的心情,婉拒道:“吃饭的事就算了吧。等到资金批下来,我请廖局长吃饭。”
廖书旗把我们送到门口,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借一步说话。
我和他走到走廊僻静处,廖书旗低声说:“朝阳县长,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交代。”他接着说:“其实东洪县那个项目并没有那么着急。防汛公路又不是防汛大堤,早一天晚一天还能影响平水河的防汛大局?这件事情就提醒到你这里吧。朝阳啊,我这边一定一路绿灯,保证服务到位。但有些工作,复杂啊!”
廖书旗这么说话,我敏锐地意识到他和丁书记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付。但在这种时候,我并不清楚两个人的实际关系,不敢贸然表态,只好说:“谢谢廖局长的提醒。我会尽快协调项目,到时候还期待您多支持我们东洪县。”
廖书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丁书记在,哪里还用得着我们支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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