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你要成为女帝，而我恰好是储君！
曦月的目光与太子对视，那双燃烧着怒意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她沉默了片刻，指尖凝结的光剑微微颤动，灵力翻涌的势头竟也缓了几分。
“亲情？”
她忽然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在这皇宫里，亲情早就被权力啃噬得只剩骨头渣了。大哥步步紧逼，父皇视我为棋子，若我不抓住王位，明日死的便是我！”
“皇妹，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太子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带着一丝悠远的怀念，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年你才五岁，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摔了下来，膝盖磕出好大一个口子，哭得惊天动地。”
“我那时刚学会走路没多久，一瘸一拐地跑过去，把你背在背上往太医院赶。”
“你那么轻，却死死揪着我的衣领，眼泪鼻涕全蹭在我后颈上，嘴里还嘟囔着‘哥哥我怕’。”
曦月的娇躯猛地一颤，指尖的灵光都黯淡了几分。
那段被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撬开了一道缝，五岁时膝盖传来的钝痛，还有哥哥后背温热的触感，竟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还有一次，”太子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暖意，“父皇赏赐了一盘蜜饯，大哥抢了大半，你气得直跺脚。”
“是我把自己那份全塞给你，看着你含着蜜饯，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松鼠，眼睛亮晶晶的，说长大了要把全天下的蜜饯都分给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曦月紧绷的侧脸轮廓上，轻声道：“那时你总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哥哥’，脆生生的。”
“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往我身后躲，说‘我哥最厉害了’。皇妹，那些日子，难道都是假的吗？”
曦月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她猛地别过脸，望着呼啸的狂风，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是啊，那时太子还会把她举过头顶，会偷偷给她藏爱吃的点心。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的小皇妹，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太子笑了笑：“你是我曾经最疼爱的妹妹，我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即便你想杀了我，我也觉得你有自己的苦衷。”
曦月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哥……事已至此，我们都回不去了。”
小的时候那么天真，那么开心，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刀剑相向。
皇家无亲情，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的小皇妹，未来也会成长为一代女帝。我已是残疾之躯，一门心思只想报仇。”太子深吸一口气，缓缓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倘若我的死能让你开心，”
“那么哥哥愿意不成为你的负担！”
看到这一幕，曦月眉目中的瞳孔一缩，下意识吐出一个字：“不……”
太子似乎并没有开玩笑，刀锋已经有些用力了，鲜血顺着刀尖缓缓滴在他的衣服上，他依旧含着笑意：“妹妹，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们可以成为普通人家的兄妹。你小时候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可这一世不行，你要成为女帝，而我恰好是储君。”
“我死之后，大皇子便是你最大的敌人。莫小棋归你！北镇抚司归你！照顾好自己。”
昨夜，太子想明白了很多。
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报仇，
只能困在这望月楼中。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自己之命，唤醒曦月的良知，
利用曦月之手，除掉大皇子！
“哥！你疯了！”曦月猛地冲上前，灵力瞬间溃散。
她伸手想去夺太子手中的匕首，却被太子轻轻避开。
“别过来。”太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皇妹，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活着，你永远甩不掉‘谋逆’的枷锁！我死了，你才能名正言顺地清君侧、夺大位。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点礼物。”
他看着曦月泛红的眼眶，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这些年我没能护住你，成了一个傻子，让你在宫里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总算能做一件像样的事了。”
“不……不是这样的！”
曦月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滚落，“我不要什么女帝！我也不要你死！我们……我们逃出去好不好？像小时候说的那样，去江南看杏花，去塞北骑骏马，再也不管这皇宫里的烂事！”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年的隐忍、谋划、狠戾，在太子染血的刀锋前，竟碎得像泡沫。
太子却摇了摇头，泪水也终于滑落：“傻妹妹，我这双腿早就废了，跑不动了。”
“这深宫就是个泥潭，我们早就陷进来了，谁也逃不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脸色发白的莫小棋，又落回曦月身上：“莫小棋忠心，北镇抚司的人信他，你要善待他。”
“哥……”曦月哭得浑身发抖，“你别这样，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
此刻，她不再是那个一心夺权的公主，
而是一个妹妹，
一个马上要失去哥哥的妹妹。
“没有了。”太子笑了笑，握着匕首的手猛地一紧，“皇妹，好好活着，替我这个残废，看看这天下太平的样子。”
话音未落，他手腕翻转，匕首骤然刺入脖颈！
“不要！”
曦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扑过去想抱住他，却只接住了缓缓倒下的身躯。
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衣上，带着刺鼻的腥气，也彻底浇灭了她眼底最后一丝犹豫。
太子靠在她怀里，气息越来越弱，却还在笑着：“傻……妹妹，别哭……以后……没人再给你藏点心了……”
他的声音渐渐消散，最后一丝光亮从眼中褪去，手无力地垂落。
“哥！哥！”
曦月抱着他的尸体，一遍遍地喊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狂风卷起她的衣袍，像是在为这对兄妹的结局悲鸣。
莫小棋红着眼眶跪了下去，天净和小青也齐齐躬身，空气中只剩下曦月压抑的哭声和呼啸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曦月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轻轻放下太子的尸体，伸手捡起地上的光剑，指尖的灵光重新燃起，却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森寒。
她看向太子的尸体，声音平静得可怕：“哥，你放心……你的仇，我的恨，我会一起算。”
“这天下，我会替你坐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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