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毁灭
龙渊世界的水牢在四臂古道人金身威压下颤动，海啸般的水势生生被他四臂所持仙器托在半空，翻滚不下。
阴阳两仪剑和万鬼幡历经融合天劫淬炼，已发生质变，成为仙器。
苍泓看着四臂古道人，瞳孔骤缩，心底骇浪翻涌。
“这气息，这气息……”
“绝不是真仙之境能拥有的！”
“紫府！你竟然开辟了紫府！”
苍泓脑子里骤然闪过一道闪电亮光，失神惊呼，眼中满是震惊、敬畏和嫉恨糅合在一起的复杂目光。
紫府，纵然是他的本尊，到现在也连一点影子都还没摸到。
想要开辟遥遥无期！
而眼前这位人族真仙明明才一会境界，炼体都还只是神兵六重境界，竟然开辟出了紫府！
但转瞬间，他眸中杀意更盛，若让此子成长起来，别说他这具化身，便是本尊的龙躯都要葬送于他手！
“哼！凭你也配在本王面前逞威！”
他怒吼一声，背后一片碧海虚影陡然扩张，宛若一整片星海倾覆而下。
又一秘术——万海同源！
碧海之中，千浪万涛化作无数海龙，咆哮着扑来；天穹倒挂，无数水柱直贯九霄，环绕苍泓的龙躯盘旋，化为九重水狱。每一重水狱，皆是以他寿元为燃料凝成，水势之重，可碾碎山河、磨灭虚空。
本被定在半空的龙渊世界水牢再次猛地沉压下来。
四臂道人的四臂不由得往下一沉。
覆海旗等四件仙器也跟着被压下，光芒黯淡。
夏道明心知此术乃是龙王拼命之术！
目中透射出毅然决然之色。
“给夏爷破！”
夏道明怒吼。
那轮古朴道光有点点紫火燃起。
此火一起，龙渊世界水牢如冰雪融化。
道人四臂趁机猛地催动四件仙器。
又有六尊神兵踏空而出，与四大仙器一起爆发山崩地裂的威力。
轰——
本就被紫火融化，被破了根基的龙渊世界轰然破碎，九重水狱被震裂，水雾如爆碎的星辰在虚空中四散。
苍泓口中溢出一口龙血，龙鳞大片剥落。那血在虚空中化作赤金色的焰潮，带着龙息灼烧虚空。
他死死盯着夏道明，心知再战下去，只怕化身要被彻底抹灭，可一想到此子紫府已开，便知若留活口，将来必是灭族之祸。
“既如此……不留也罢！”
苍泓双瞳骤然化作血色竖瞳，龙吟声中，整条龙躯燃起苍蓝龙炎，骨肉寸寸崩裂，龙魂狂暴涌动。
——龙族禁术·寰海血爆！
化身的全部精血、寿元、魂力在瞬间燃尽，化作一轮刺目的湛蓝海日，将夏道明彻底笼罩。那一瞬，虚空如同玻璃般四裂，空间层层剥离，露出漆黑混乱的深渊。
“给我——去死！”
苍泓的嘶吼化作末日雷霆轰鸣，龙魂在蓝炎中冲向夏道明。
夏道明竭力抵御，但他自身境界终究太低，护身道光被一寸寸碾碎。就在湛蓝烈潮即将将他湮灭之际——
虚空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悠长而古老的凤鸣！
火梧桐虚影从夏道明背后冲天而起，枝叶燃着亿万缕赤金火焰，将他牢牢护在羽翼与枝干之下。
烈焰与龙炎交织的瞬间，宛若两颗恒星在虚空深处对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光与热。
无数空间裂缝宛如蛛网蔓延，一方世界要轰然崩塌。
火梧桐虚影通体燃着赤金神火，枝叶舒展，化作一道道火幕，挡在夏道明身前。每一片叶子都似燃烧着大道纹理，焚尽一切逼近的蓝炎与冲击波。
然而，这毕竟是苍泓燃尽化身之力的终极一击。
火梧桐虽将夏道明护住，但四周的虚空已彻底失序，破碎的空间断层相互挤压，形成漩涡般的混乱空间。
那是一个没有方向、没有上下的乱流之域。
时而一阵狂暴的虚空风暴横扫而来，卷着锋利如刀的空间碎片；时而远方亮起诡异的光，却一闪即逝，似乎来自不知何处的断裂时空。
耳畔传来无数低语，像是无数被困在这里的亡魂在嘶喊，又像是空间本身在呻吟。
“稳住！”
夏道明咬牙稳住神魂，四大仙器与六大神兵悬于周身，宛若护卫列阵。
火梧桐枝叶垂落，在他周围织成一个赤金火茧，将外界乱流隔绝。
可混乱空间并非静止不动——
下一瞬，一股无形而霸道的拉力骤然降临，如同深渊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与火梧桐一并拖拽，朝着远方某个漆黑无光的漩涡吞没而去。
不知在这黑暗中翻滚了多久，似乎有亿万道刀锋在身周来回切割，夏道明才终于察觉四周的震荡渐渐趋于平缓——再无先前苍泓施展“寰海血爆”时那种毁天灭地的崩毁之势。
火梧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变化，或者是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枝叶缓缓收敛，褪去了那层赤金火茧的守护。
“嗤——”
失去火茧的庇护，夏道明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立刻泛起一种仿佛被千万乱刃同时撕扯、碾碎的剧痛——那是混乱空间之力，四面八方毫无规律地冲击、绞杀着他的肉身。
幸好，四大仙器与六尊神兵依旧环绕周身，死死撑住外层防护，否则，他这具已是千疮百孔的身体，早就被乱力绞成虚无。
可这一丝庆幸，很快就被冰冷的现实吞没。
此战虽以初晋真仙之身逼得苍泓化身自爆，战绩之惊世，连他自己事先也不敢奢望。但代价之沉重，却同样超出想象。
——紫府内，那几缕玄妙无双的紫气已彻底消散，空留一个寂寥的壳，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才能再度孕生。
——火梧桐在最后时刻为他硬挡自爆余波，不知承受了多少毁灭冲击，此刻枝叶低垂，焰光暗淡，失去了往日勃勃的生机。
——绛宫之中，宫火昏沉如病，血海几近干涸；黄庭内，元神萎靡，气息虚弱到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
——肉身更是破损到极点，如精金铸就的肌肤遍布裂痕，筋骨多处断折，五脏六腑亦被冲击得移位错乱。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他根本不知自己坠入了怎样的地方。
四周是一片无边的混乱空间，时空的裂缝与湍流如疯魔般交织，恐怖的乱力随时试图撕扯、绞碎他的存在。为了活命，他必须不间断地催动仙器与神兵护身。
可如今，血海近枯，元神孱弱，能输出的力量已经寥寥无几，支撑护御之力每时每刻都在消耗他的生机。
更可怕的是，这片混乱空间封死了一切与外界相通的路径，连一丝天地仙灵之气都无法渗入。
十年，百年，他或许还能凭随身的储备勉强支撑。
但若数百、上千年……甚至永无出路呢？
在这无光、无时、无界的黑暗中，夏道明仿佛被投入了一口没有底的井——只是不知，这井的尽头，究竟是生路，还是归于虚无的永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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