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计划经济
是夜
王清晨加班加点的将有关水部司防灾减灾的预案整理了出来，虽然还略显潦草，但是却足够全面。
具体情况还需要段柳根据实际补充。
至于虞部的工作安排，王清晨却要先了解清楚再说。
毕竟他对于水部算是外行指挥内行，但是对于虞部来说却是内行指导外行。
后世的诸多东西在虞部都是可以实现的。
这也是王清晨自觉有发挥空间的地方，或许大朔的工业化就从现在开始了。
……
翌日
一大早，王清晨便正式和下属官员见了面，也简单开了晨会，并发表了重要讲话。
其实也只是和虞部司，水部司的手下见见面。
毕竟要是下属不认识长官也挺尴尬的。
“大人，水部司有近半官员如今都在各地监工，所以……”
“虞部一应大匠还有锅炉需要照看，时刻都离不开人，故而无法前来应卯，不过属下确信那些人全都没有缺职”
虞部司和水部司其实都不满员，两人自然也要解释一番，要是被人贯上轻视上级的名声，那就太尴尬了。
“无妨”王清晨自然不会怪罪。
换作其他人说不得就要点燃上任后的第一把火了，而王清晨自然清楚工部的工作性质如何特殊，有些事情生搬硬套反而出错。
“这是我昨日撰写的‘水灾减防公略’，还请段郎中尽快斧正，不必吝啬本官颜面，水灾无情，不容差错”王清晨最后这一句显然并不想玩虚的。
身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他自然要对得起身上的官服，对得起背后的黎民百姓。
“是，下官一定尽快给大人一个回复”段柳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他本以为王清晨只是过过嘴上功夫，没想到王清晨竟然来真的。
不过想起王清晨身上的神奇之处，他便躬身接下。
“你先去吧，我先去虞部看看情况”
“是”段柳躬身退下，他平时也非常忙，没有更多时间花费在虚与委蛇之上。
王清晨和岳钧一起走出了皇城，虞部的作用很是特殊。
大部分办公场所并不在皇城，而是在将作监或者少府监。
毕竟皇城可没有大片土地供虞部使用。
“我们虞部大匠一共一百二十三人，新晋三十七人，其中一半目前都不在我工部，余者半数在工部执行日常工作，半数在将作监负责内帑交付的任务”岳钧说道。
“哦？还有半数不在部衙？那在何处？”王清晨好奇。
“……”岳钧讳莫如深地指了指城外，东北方向。
王清晨这才知道这部分大匠应该被梁朝调去了雷城。
“他们的名册没有从工部划去？”王清晨问道。
“暂时没有，这些人目前并不归我工部辖制，不过那地方现在还属于我工部门下，所以饷银走的还是工部的账”岳钧说道。
王清晨没有再追问。
“这次为何要借用将作监的场地？我工部没有足够的场地吗？还是说以往都是借用将作监的地方”王清晨不解，按理说虞部不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
“这批金银价值近百万两，我工部并无足够护卫，只有借用将作监的地方才足够安全！”
岳钧说完，王清晨却是止住了脚步。
领路的岳钧却是一愣，不知道王清晨在想什么？
“如今熔炼工作可开始了？”王清晨问道。
“尚未开始，目前我们大匠仍在将作监建造工棚，最多这个月底就能完工”岳钧说道，寄人篱下自然要识趣一些。
“连工棚都没有？”
“这个……将作监也有自己的……”岳钧不由替将作监维护了一下。
“那这批金银现在在什么地方？”王清晨问道。
“目前还在内帑，我们随时都可以去交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越早弄好越好，最好在陛下回来之前熔铸完毕”岳钧说道。
“去将将作监我们的匠人全都带回，我们既然有自己的场地，就不鸠占鹊巢了，至于护卫，我亲自去找殿下请示”王清晨说道。
这点面子他还是有的。
无论是自家大舅哥、二舅哥，还是梁朝、景阳，甚至是孟星辰他都能借来不少兵马。
不过这肯定不合规制，所以这件事还得王清晨亲自去聊，以官方的名义调拨。
“这……是，大人稍候”岳钧眼神一亮，随即下了马车，离开片刻，显然是吩咐手下去办这件事了。
“大人我们现在往城北走！”
王清晨既然拿了主意，众人便不必再去将作监了，直接去虞部的工坊就是。
虞部的工坊在城北靠近城门的进德坊。
这一整个坊都是工部的工坊，其中半数都是虞部所辖，整日锤击不断，精火不熄。
“大人，前边就是进德坊，其中半数都是冶铁坊，城外熔炼的铁锭送到这里打造成各种器具，除此之外还有陶坊、织坊、染坊、漆坊等”
“铸钱监不是由户部直管吗？我们这里也能铸钱吗？”王清晨说道。
“铸钱监的钱铸和母本，全部都是由我虞部打造的”岳钧不无自豪说道。
王清晨这就明白了，虞部是制造印钞机的，但是却不能自己印钞。
这次完全是个例外，毕竟如果由户部重新熔铸这批金银的话，那火耗恐怕会十分惊人。
一百万两进来，出去可能缩水一半也说不定。
入了户部的银子想要要出去可是很困难的，所以这份美差便留在了虞部。
一进入进德坊便能明显感觉到不同，外面的天气还有些清冷凉爽，这里却宛如夏日一般。
工坊内也和民坊不同，这里一间间并排的茅草屋，门口是一个个铸铁台，和老家魏家兄弟的铸铁坊很是相像。
不过每一间都更加逼仄与破败，除了外边铸铁的地方还像样子，其余部分完全就好像完全将就一样。
王清晨甚至怀疑那茅草屋能不能遮风挡雨。
这里的工匠和留守户部本部的工匠待遇相差甚远。
“砰砰砰……”
一个个赤膊汉子挥舞着手中铁锤，时不时敲打在铁砧上，火花四溅。
对于王清晨等人的到来却是浑然未觉。
有机灵的也只是简单行礼后便又重新投入打铁。
"这进德坊比我想象中还要繁忙。"
岳钧侧身引路："大人请随我来。进德坊占地百亩，内有铸铁坊三百余座，金银作五处，另有木作、漆作等几十余处工坊。每日工匠不下两千人。"
越往里走，热浪越发汹涌。
一个个工匠后知后觉地伸出脑袋朝这边看个稀奇。
进德坊还是第一次有红衣服的官员前来。
以往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便是领路的岳钧郎中，看其身后年轻人的仪态，显然地位要比岳郎中的地位高上许多。
他们不由猜测来人身份。
“还看！抓你来了？还不继续打铁？”有严厉的师父教导弟子。
不过他们多数都是父子，这些匠户的匠籍，全都是世袭传承。
这辈子是匠籍，儿子辈还是匠籍，孙子辈仍是匠籍。
王清晨解开领口一粒盘扣，随岳钧穿过嘈杂的工坊区。
沿途工匠见官员经过，纷纷停下手头活计行礼。
王清晨注意到，不少工匠面色黧黑，手上布满老茧，衣襟被汗水浸透。
“这些都是学徒？”王清晨问道。
“嗯，这些都是匠人们的后辈，需要在这里打杂三年，练手三年，上手三年，经大匠考试合格之后才能成为虞部匠人领取虞部俸禄”岳钧说道。
“这么说他们练手这几年都是没有俸禄的？”
“啊？学艺要什么俸禄？”
岳钧很是奇怪，王清晨无语，资本家都不敢这么黑心啊！
"铸铁坊主要铸造何物？"王清晨在一座铸铁坊前驻足。
岳钧答道："回大人，主要是农具、兵器、车驾等，多数都是兵部和户部的单子，其他如内府监、内侍监偶尔也会下单"
“不接民单吗？”王清晨问道。
“这不是与民抢利吗？再说虞部平时的单子都做不过来”
这么说王清晨就理解了，计划经济，划拨主意。
“这里便是精铸监，一般一些比较精致，要求较多的东西都是在这里熔铸的”
岳钧领着王清晨走进了一个内坊，算是有点保密措施的坊中坊。
保密措施有，但是不多，不过王清晨也理解其意思，这里显然就是以后铸造金银的地方。
只见十余名工匠正围着一座熔炉忙碌，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庞。
一位老师傅手持长钳，从炉中夹出一块通红的铁块，放在铁砧上。
两名壮汉立刻抡起大锤，交替捶打。
"好手艺。"王清晨不禁赞叹。
这里的工匠手艺明显要比外面的高上不止一筹，甚至比王清晨在工部本部见到的工匠都要更厉害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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