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比我幸运
这眼神让卫妤有些发慌。
提起此事，她很难不想到曾经的自己。
在海城上学期间，倒也说不上被孤立，可她自身不愿进行过多社交，也就没能做到融入集体。
当时方华对这一现象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就由她去了，总之在学校的表现不算太差，也不太惹麻烦。
私心想想，卫妤还是希望时忆有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
怎么也该比当年的自己好。
“您说得对，我会去挑一家合适的幼儿园。”
就此事，时老爷子没再多言。
于他而言，自己大半辈子已过，时氏如何，他又能插手多少？
夫妻二人打算离去时，老爷子却叫住了时酌：“阿酌，你等等，我有事问你。”
卫妤没有留下来旁听。
她有她该关心的事。
比如……回来后一直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小儿子。
得想想怎么哄了。
而时老爷子叫人留下，是为了询问欧洲分部的事。
“你和云轻风那小子合作了？分部才刚开始运营，你就敢回国，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时酌那里听不出来其中的阴阳怪气的味儿？
他简单解释：“他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只是得时刻小心，别被他给坑了。
时老爷子打量了眼前的男人很久。
这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性格一贯内敛，可自从卫妤回了时家，他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你一贯小心眼，现在竟然愿意和情敌合作了，小妤改变了你不少。”
叫他留下，似乎在谈正事，又似乎只是聊聊家常。
时酌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人都是会变的。”
“我看你也没怎么变，还和以前一样死心眼。”时老爷子摆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哄你媳妇儿去。”
他媳妇儿……可是他的亲外孙女。
房门关上后，时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如果你还在，看到如今的结果，也会开心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不愿明白女儿轻生的原因。
只要命还在，幸福总会到来，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卫妤回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时苒逮住。
这小子不亲近她就算了，连抱都不让抱了！
“臭小子，还认识我吗？”卫有佯装生气：“三个月不见，你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
时苒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她，忽然扬起双手，“啪”的一声……拍在她的脸上。
别说，还挺响的。
脸颊处传来刺痛，卫妤晃了晃手臂，小男孩儿倒是一点也不怕摔，手舞足蹈的。
卫妤拿他没辙，索性抱着他坐在书桌前。
桌上摆着一些纸张和蜡笔，一看就是这小子造的。
他顺手拿起蜡笔开始涂抹。
卫妤一直盯着，生怕他把蜡笔吃进肚子里。
小手随意拿着蜡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看似毫无章法，最后的画面竟然意外地好看。
她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儿子年龄都不记得，时苒才一岁啊，竟然在画画方面有天赋吗？
两个孩子都很聪明。
时苒放下蜡笔后，打了好几个哈欠，就靠在她怀里睡着了。
卫妤发现时，小男孩儿已经打起了呼噜。
她折腾了那么久，连儿子一句呼唤都没能听到。
卫妤悄悄叹气，将孩子轻放在床上，回了自己的卧房。
时酌已经洗漱完毕，靠在床头了。
卫妤收拾好自己后，也跟着上了床。
“话说回来，真没事的时候，反而觉得不真实了。”
她随口说：“三个月前，我们连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在讨论对策。”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时酌也没在看手机，将女人搂进怀中，不带任何欲念：“那些危险，再与我们无关了。”
回想起来也很神奇。
药剂研发，秘密实验，甚至是意识样本提取……任何一个好像都离她非常遥远。
怎么偏偏让她遇上了？
她只是个跳舞演戏的，时酌只是个生意人，这些东西，本不该与他们有交集。
归根结底，是父辈之间遗留的问题。
好在，以后他们不会再遇上了。
“日子就这么平淡下去也好。”
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此刻卫妤总算有了切实感受。
生活可以平淡，感情可不能平淡。
两人就这样相拥，什么都不做，气氛都仿佛逐渐变得温情。
神奇的是，现在两人谁也没有动手动脚的欲望。
然后……卫妤便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她隐约听见了时酌在说：“什么时候去实验室看看月墨？池秋说……”
说什么？
卫妤没听清，她彻底坠入了梦境。
长这么大，卫妤很少做梦。
可今晚她竟然梦见了一个在她记忆里已经模糊的人。
她的母亲。
哪怕在梦里，女人的面庞也是模糊的。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我为什么会梦见你？”
梦中的场景正是时家老宅的花园。
她就站在大门处，而母亲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轻轻荡漾。
母亲始终低着头，因她面容模糊，卫妤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问题没能得到回答。
卫妤又重复说了好几次，女人都未给出回应。
她只当母亲没听见，索性走到她面前。
可……有什么说的呢？
母亲一直忽视自己，平心而论，她真的没有怨言吗？
有的。
只因母亲的遭遇，她甚至无法责怪她。
卫妤走到了时母面前。
对方依旧没有抬头，却传来了声音：“现在的你过得很好。”
她在说话吗？
连声音都那么虚无缥缈，听过了，却记不得她的声音。
这就是梦境吗？
时母继续说：“你很幸运，能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男人，比我幸运多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妤忽然想到了一些迷信的说法。
死去的人入了梦，说明该去祭拜了。
回了京城后，她一直没去祭拜，时老爷子也没提起这件事。
说到底，她内心深处还是在怨，怨自己被生下来，怨她对自己的忽视。
时母抬头，依旧看不清她的表情，却隐约能察觉到她的嘴角……是扬起的。
“小妤，你终究是我的女儿，你过得幸福，我替你感到高兴。”
“很抱歉，我亏欠你的，只能让父亲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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