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战争前夜
两头体长约莫四十余米的红鳞巨龙从天而降，其中一只生有螺旋状的独角，体态修长，看起来颇有几分“婀娜”的，正是黑曜石龙派到洛萨身边的独角蜥龙。
两头火龙虽然一般不被洛萨纳入作战体系，但不代表她们的实力就弱了，到底是成年的高等龙种，以龙炎毁去一座城镇还是稀松平常的事。
鲁米看到有三位漂亮的女子，从巨龙的背上飞跃而下，她们矫健的身躯落在地上，仅是稍稍屈膝就站直了身躯。
他知道，这一定就是拜火教会宣传的“将灵魂出卖给魔鬼和女巫的异教国王”身边的女巫了。
她们确实很漂亮，如果魔鬼就是这样的相貌，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投入到她们的裙下。
但他的视线很快就从这些女巫们身上挪开了，眼下的战斗，既然新王陛下决定不让这些超凡者们插手，这些女巫们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比不过接下来登场的这些战士们。
他们穿着朴素但鲜亮的板甲，披有三色，纹有十字架的罩衣，佩着朴素的骨质念珠，脸上带着悲悯和善，宛如最虔诚的僧侣的神情。
但偏偏每一个身上都有一股千锤百炼的战士气息。
他们从龙背上拽着铁链攀下，迅速围拢到了洛萨的身边。
他们都是修会骑士里的精锐，每一个都掌握有相当不俗的圣辉力量，几乎可以等同于未精英化的五星扈从的水准，也是洛萨手底下规模最大的一支超凡力量。
只是鲁米显然不知道这一点，有些失望道：“陛下，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批援军吗？”
“怎么，你觉得不够？”
“我得承认，他们绝对是最精锐的武士，但他们的数目是不是太少了，我听说有种能使人一瞬间跨越数千里的法术，如果陛下您能将麾下的精锐悄无声息送进城里，绝对能打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
鲁米的脸上露出希冀的神色，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不然也不会胆敢忤逆鞑靼人的要求，坚守霍韦赞不降，但他也很清楚两者之间实力上的差距。
洛萨笑着看向三女巫中最高挑的那个：“我的女士，她一个人就相当于一支大军。”
鲁米有些疑惑：“陛下的女巫们自然拥有着凡人难以想象的伟力，但您不是说，跟鞑靼人的施法者已达成了约定，不会出手干涉战局吗？”
洛萨微笑道：“鲁米总督认为对野蛮人也需守信吗？”
“当然不！我只是”
鲁米担心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洛萨也很清楚这一点，于是他笑着说道：“我们会以最隐蔽的方式助战，相信我，鞑靼人那边的施法者，也绝不会那么老实的。”
这天，就在紧锣密鼓的备战当中度过了。
第二天，鲁米总督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他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明显昨晚没怎么休息。
霍韦赞的守军里显然也有不少跟他一样彻夜未眠的，吃着早饭仍旧时不时抬头张望着，担心鞑靼人不声不响就展开突袭。
呜呜呜——
低沉的牛角号声缓缓响起，鞑靼人巨大的营盘就像活了一样，展露出了战争的獠牙。
铛铛——
霍韦赞的圣火祭坛上燃起浓烟，祭司们敲响了警钟。
一队队士兵匆忙拿起武器，登上城头。
鲁米总督爬到了塔楼上。
他高声道：“鞑靼人，那些刽子手，屠夫，强盗卷土重来了！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就在路上，但他们没办法插上翅膀飞到我们跟前。眼下，陛下的魔龙与鞑靼人的萨满互相牵制，都没办法出手，因此这是一场仅属于我们凡人之间的战斗。”
“历史上，波斯门之战，先辈们曾以两千人挡住了亚历山大一万七千人的大军一整个月的时间。我们人数比先辈们更多，难道不能坚守一个月的时间吗？”
波斯门也是札格罗斯山脉上的重要隘口之一，位于伊斯法罕北部。
“能！”
守军们纷纷振臂高呼了起来。
不知为何，鲁米总督明显能感受到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士气比之前提高了一大截，这恐怕就是新君和他的魔龙的威名吧，哪怕不出手，只要站在身边就是莫大的依仗。
他的心底燃起了烈焰：“而且，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再坚守三天，援军就会抄了鞑靼人的后路，将这些恶棍统统剿杀在札格罗斯山下。”
“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三天，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旋即猛然道：“为了罹难的亲友，同胞们，为了我们那被践踏，燃烧，毁弃的家园而战！”
“复仇！”
“杀光野蛮人！”
喊杀声震天，以至于鲁米几次抬手虚按，人们才再度安静了下来。
他又道：“为了城里的教堂，神龛，祭坛不被野蛮人践踏，为了我我们的信仰而战！”
“因信称义！”
“基督万岁！”
“圣火永燃！”
城里无论是景教徒还是拜火教徒，此时都放下了心中的隔阂，携手并肩。
鲁米看着这众志成城的一幕，眼眶涌出滚烫的热泪。他看向那不知何时，在城头树起了龙首旗帜和双头鹰旗帜的骑士们，以及他们簇拥着的皇帝陛下。
“在巴赫拉姆和他的朝臣们都已放弃了我们之际，不顾自身安危，孤身一人前来支援我们的是谁？霍韦赞人大声告诉我这个答案！”
他的声音一重高过一重，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显得分外滑稽。
“是皇帝陛下！”
“是洛萨陛下！”
“为了皇帝陛下而战！”
守军们的呐喊声有如惊涛拍岸，他们敲打着盾牌，发出有规律的怒吼：“复仇，复仇！”
城外鞑靼人的大营。
伊万正默默擦拭着手中的锋刃。
这一次，他们依旧作为先锋出战，但术赤汗特地调拨了半个百户的怯薛到他麾下，据说是为了补偿他在第一轮攻城中的损失。
“你说，这帮人到底是监军还是补偿？”
一旁的默不作声喝着马奶酒的富尔克抬头道：“你可以试着在第一波攻城中就把他们都派上，如果他们拒绝，就说明是前者。”
伊万哂笑了一声，富尔克所说的，的确能验证这个答案，但他却绝不能这么做。
“你说鞑靼人有可能赢吗？”
“你觉得呢？”
两人相顾无言。
就算真觉得鞑靼人必败无疑，他们短时间内也不能暴露出保存实力的想法，非要等到决战时，无人能顾及到他们，伊万部才有从容撤离的机会。
“兄弟，迟早有一天，我们会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再做一个随波逐流的小角色。”
“会有那天吗？”
富尔克的神情有些疲惫，他曾是最虔诚的基督骑士，但却被命运玩弄，沦为了一介草原酋长，他们不断战斗，不断扩充实力，一刻不敢停歇，但始终只是旁人手中的棋子。
为耶律家所驱，为屈出律所驱，后来又跟了鞑靼人。
这一刻，就连向来乐观的伊万脸上都没什么自信了。
他垮下脸，轻声喃喃道：“会的，一定会有那天的。”
只是一眨眼的泄气，这个奴隶出身的鞑靼千户官就又挺直了胸膛：“兄弟，拿出你的十字架来，我已向圣火祷告过了，接下来，得求耶稣保佑咱们。”
“保佑我们什么？击败上帝的宠儿圣洛萨皇帝？”
富尔克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如果上帝愿意显灵，第一件事怕是就要劈死他这个背信者。
“当然不，是保佑我们英明神武的圣洛萨陛下，保佑他的那头小宠物真的会跟鞑靼人的萨满所说的那样，不会把龙炎浇到你我的头上。”
说罢，伊万抬高了语调。
“伊万部的兄弟们，拿好你们的武器，擦亮你们的甲胄，流亡之人即将重新面对心目中的梦魇，这一次，让我们的老对手们瞧瞧，瞧瞧我们这些年在草原上磨砺出的战技。”
伊万部的士兵们沉默着起身，拿起盾牌武器，扛起了云梯。
富尔克轻叹了一口气，这一仗过后，伊万部的精锐也不知道还能回来多少人，谁都知道这是条注定艰难的死路，但作为鞑靼人的签军，他们没得选。
“快来了，兄弟。这一次，咱们两个并肩作战，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伊万呼唤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富尔克不再犹豫，拿起武器跟了上去——就为了伊万救过自己一命，把这条命再交还给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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