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

有了盼头，眼前的苦难都变成了考验。

一些人甚至开始默默构思，等到林清月平定叛乱后，要如何上书弹劾梁坚及其党羽的累累罪行，同时彰显自己的功劳。

……

另一边，夏龙渊也被“护送”回到了寝宫。

梁坚派来的侍卫尽职地守在宫门外，如同冰冷的雕塑，隔绝内外。

寝宫内，只剩下夏龙渊和王大监。

确认殿内再无他人耳目后，王大监一边伺候夏龙渊脱下外袍，一边终究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

“陛下，老奴愚钝……您为何对林将军如此不看好？虽说老奴也知道，林将军近年来屡立战功，背后大多都是燕王殿下暗中运筹帷幄、提供助力之功，但林将军本人对朝廷的忠心，似乎……似乎并未看出有何问题啊？”

夏龙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讥诮和看透一切的漠然。

“忠心？朕或许相信她确有几分忠心，但朕更清楚，此女是何等样的蠢货！”

王大监一怔。

“林将军是……蠢货？”

夏龙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梁坚亲兵把守得严严实实的庭院，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

“一个能被梁少为那点浅薄伎俩和梁坚画下的大饼所迷惑，轻易就撕毁了与杨凡婚约的女人，你能指望她有什么眼光和智慧？她连身边人是龙是虫都分不清，连谁才能真正给她带来荣耀和未来的人都看不明白，可见其愚蠢到了何等地步！”

“如此眼盲心瞎、利令智昏之辈，空有武力而无头脑，将希望寄托于她，指望她来成事？简直是难如登天！她不被梁坚利用，反过来捅我们一刀，朕就该谢天谢地了。”

王大监仔细回想林清月悔婚杨凡、转投梁少怀的往事，再结合夏龙渊此刻的分析，顿时恍然大悟，背后惊出一层冷汗。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老奴糊涂！陛下明鉴万里！如此看来，林将军确实……确实非可靠之人。是老奴想当然了。”

夏龙渊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孤寂。

“但凡这满朝上下，尚还有一二真正可堪大用、智勇双全之臣，朕又何至于此？又何须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远在楚国的杨凡？林清月空有兵马，其人却愚蠢不堪，而这殿外的满朝文武……”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

“你以为梁坚为何要将他们如同猪狗牲畜一般，关押在那等狭小污秽之地？他不仅仅是为了折辱他们，更是要磨蚀他们的意志！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何曾受过这等苦楚？饥饿、困顿、拥挤、污浊……这些痛苦很快就会摧垮他们紧绷的神经。”

“等到他们发现寄予厚望的林清月根本不可靠，甚至可能站到梁坚那边时，他们心理那最后一道防线，会崩溃得更快。到那时……呵呵，朕的这满朝朱紫，不知还能剩下几人保有气节，不向梁坚屈膝投诚。”

听到夏龙渊这清醒甚至近乎残酷的剖析，王大监不由心头一紧，眼眶发红，急忙躬身劝慰道。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灰心丧气啊！老奴相信，朝中忠义之士定然居多！他们……他们定能体谅陛下的苦心，坚守臣节！”

夏龙渊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争辩，只是喃喃道。

“但愿吧……”

王大监见状，赶忙转移话题，语气坚定地说。

“请陛下放心！燕王殿下聪慧过人，用兵如神，他定然能及时察觉京城剧变！待他率军回返，一切宵小，都必将被殿下碾为齑粉！定能还陛下一个朗朗乾坤！”

听到杨凡的名字，夏龙渊脸上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些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

“是啊……他一定会及时发现的。而且，朕也相信，只要他回来……肯定能够摆平此事！”

……

与此同时，宰相府内。

书房中，烛火通明。

一名刚从皇宫换岗下来的御书房侍卫，正恭敬地向梁坚汇报着。

“……相爷，属下等被陛下厉声呵退，未能近前，实在……实在听不清陛下与那些大臣具体商议了何事。属下耳力过人，也只是隐约断续听到他们似乎提及……提及了林将军……”

梁坚端着茶盏，轻轻吹开浮沫，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尽在掌握中的冷笑，满是讥讽和不屑：

“哦？林将军？林清月？呵……看来我们的陛下和那些关在笼子里的大人们，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真是……天真得可笑啊，哈哈哈！”

他放下茶盏，语气骤然转冷。

“既然他们想抓住这根稻草，那本相就偏偏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这根稻草从他们手中溜走！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绝望！”

一旁的心腹幕僚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相爷，既然如此，是否等林清月回京后，立刻寻个由头，阻止她入宫面圣？以免横生枝节……”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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