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给脸不要脸
云飞不由得侧目看去。
来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一套深色唐装，手腕上盘着一串油润的佛珠，步履沉稳，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贵气。
他一出现，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压了下去。
苏月姬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凑到云飞耳边，用蚊子般的声音急速说道：“他是云海市博物馆的副馆长，郭昌德！在古玩鉴定这一行，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而且……他和陈老板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言下之意，后台来了！还是个硬得不能再硬的铁板！
苏月姬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然而，云飞听完，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副馆长？
泰山北斗？
在他眼中，依旧不过尔尔。
郭昌德无视了周围人的恭维和问好，径直走到了圈子中央，目光在暴怒的陈东、煞白的苏月姬和一脸淡然的云飞身上扫过。
“老陈，多大点事，发这么大的火？”郭昌德笑呵呵地开口，随即拿起桌上的那个青花瓶，“哦？又是为了这个宝贝疙瘩？”
陈东看到救星来了，底气瞬间又足了三分，指着云飞，愤愤不平地告状：“郭老，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黄毛小子，张口就说我这只明永乐的青花缠枝莲纹扁瓶是假的！还要砸我的招牌！”
“哦？”郭昌德闻言，这才真正把注意力放到了云飞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云飞，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有胆色了。”郭昌德笑眯眯地看着云飞，“小伙子，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在百藏阁，当着老陈的面说他打眼的人。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这番话听似夸奖，实则暗藏机锋，像是在说云飞有勇无谋，不知死活。
云飞扯了扯嘴角，神态散漫。
“我的勇气，不需要你的欣赏。”
一句话，直接把郭昌德的好意给堵了回去。
嘶！
周围的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这小子是真疯了！连郭馆长的面子都敢不给！
郭昌德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回应。他混迹云海市上流社会几十年，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郭老”？
有趣，真是有趣。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浓了。
他再次拿起那个青花扁瓶，手指在瓶身上细细摩挲，从口沿到圈足，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这个瓶子，他上手过不止十次八次了，从胎质、釉色、青花发色到画工、器型，无一不符合明代永乐民窑的特征。
是真品无疑！
而且是真品中的精品！
他对云飞那点无礼早已不在意，慢悠悠地将瓶子放回原位，开口道：“小伙子，老夫也很好奇，你究竟要如何证明，它是假的？可否让大家伙都开开眼？”
云飞瞥了他一眼，心里只有两个字。
不过如此。
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也配称泰山北斗？
郭昌德见云飞不说话，以为他心虚了，便主动站出来，当起了和事佬，或者说，是裁判。
“这样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今天老夫就做个公证人。”郭昌德环视一圈，声音洪亮，“如果这位小兄弟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此瓶为假，那按照规矩，百藏阁假一赔十！”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起来。
“但！如果证明不了，说明你是在无理取闹，砸场子！那你就得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跪下！给陈老板磕一百个响头，赔礼道歉！”
“然后自断一只手，留在这里，当做教训！”
“最后，再赔偿百藏阁一百万的名誉损失费！”
“如何？”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赌约了，这是要废了云飞！
苏月姬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她死死地抓住云飞的胳膊，整个人都在发抖。
“云飞，别……别答应！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
陈东的脸上则重新浮现出狰狞的笑意，他恶狠狠地盯着云飞，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跪地求饶，鲜血淋漓的场面。
“小子，郭老给你机会了！敢不敢接？”
“要是不敢，现在就跪下磕头，老夫或许还能让你少断几根手指！”
面对这几乎是必死的赌局，云飞却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轻蔑的冷笑。
“可以。”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过，我的条件，也得加上。”云飞伸手指着那块金字招牌，一字一顿地说道。
“若此瓶为假，你这‘百藏阁’的招牌，我要亲手砸了！”
疯了！
彻底疯了！
在郭馆长亲自下场，并且已经做出“真品”判断的情况下，这小子居然还敢加注！
陈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好！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给脸不要脸！”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郭昌德却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有魄力！老夫就喜欢跟有魄力的年轻人打交道！”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云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让老夫，也让在场的所有人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云飞身上。
苏月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该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该说他无知者无畏？
他明明是医术通神，可这古玩鉴定之术，隔行如隔山，他怎么可能也懂？难道他真的有把握？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几乎堵死了整个百藏阁的门口，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举起了手机，准备记录下这百年难遇的一幕。
有好事的，已经在小声议论。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看着面生啊，是哪家的大少爷故意来砸场子的吗？”
“不像啊，你看苏家大小姐都快急哭了，估计就是个愣头青吧！”
“愣头青敢跟陈老板和郭馆长叫板？我看这事儿不简单！”
云飞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嘈杂。
他缓缓走到那张摆放着青花扁瓶的黄花梨长桌前。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云飞并没有去碰那个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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