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上工,知青点的新任务!
“是是是,我们走远点,绝对不碍您的眼!”
胡三炮和张顺风点头如捣蒜。
“滚吧。”
江守业挥挥手,像是赶走两只苍蝇。
胡三炮如蒙大赦,挣扎着想爬起来,那条脱臼的胳膊却疼得他龇牙咧嘴,根本使不上劲。
张顺风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连滚带爬地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死沉的胡三炮从地上拖起来。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个捂着胳膊,一个捂着脸,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地朝着宿舍的方向挪去,背影狼狈得像是刚从战场溃败下来的残兵。
月光下,他们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王大林看着那俩人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活该!”
收拾完胡三炮和张顺风,江守业只觉得心里那股邪火散了大半。
夜风一吹,冻得硬邦邦的土路踩在脚下嘎吱响。
“江哥,解气!”王大林凑上来,眼睛亮得跟狼似的,使劲搓着手。
“这俩孙子,欠收拾,看他们还敢不敢满嘴喷粪!”
江守业没接话,掏出根皱巴巴的烟卷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冲进肺里,让他彻底冷静下来。他借着清冷的月光,四下打量。
红柳沟这地方,背靠着一片矮坡,前面是连队开出来的大片荒地,远处黑黢黢的是山林的影子。
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枯草和雪沫子。
他眯着眼,视线落在连队宿舍区后面,靠近牲口棚不远的一片空地上。
那地方地势略高,背风,离水井也不算太远。
几棵枯死的红柳树歪歪斜斜地立着,树根虬结,半埋在冻土里。
“大林,瞅见没?”江守业抬抬下巴,指向那片空地。
王大林顺着看过去:“啊?那破地儿?咋了江哥?全是冻疙瘩和树根子。”
“破?”江守业吐出一口烟,烟雾在月光下散开。
“那地方背风,向阳,离水近。树根子刨了,冻疙瘩敲碎,平地儿就出来了。”
王大林挠挠头,还是没明白:“平出来干啥?种菜?连长不是说分地开荒在那边坡下么?”
“种菜?”江守业哼笑一声,用脚尖点了点冻得梆硬的地面。
“在这儿,光靠土坯房和帐篷,冬天能冻掉半条命。得修房子,像样的房子。”
“啥房子?”
“木刻愣。”江守业吐出三个字,带着点笃定。
“厚实的原木垒起来,中间塞上苔藓泥巴,不透风,扛冻。伊莉娜家那种。”
王大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木刻愣?那玩意儿结实是结实,可费老鼻子劲儿了!砍树、扒皮、开槽、垒墙…咱们连木头都缺!”
“缺?”江守业指了指那几棵枯死的红柳树。
“这不就是现成的?不够?林子边上那些歪脖子树、风倒木,挑能用的弄回来。”
“连长不是说了,多干多得?咱们就干这个,明天一早,我就跟连长打报告。”
王大林被他江哥这想法震住了,愣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嘿,江哥,真有你的!”
“这要是修成了,你冬天可不用缩在漏风的土坯房里当冰棍了!”
“你现在是兽医,连长肯定支持!”
“嗯。”江守业掐灭烟头:“走,回吧。明天事儿多。”
两人不再耽搁,踩着月光往回走。
快到宿舍那排土坯房时,远远看见个人影在门口哆哆嗦嗦地晃荡,正是鼻青脸肿的张顺风。
胡三炮显然是回自己屋了,就剩张顺风,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脸盆,正探头探脑。
看见江守业和王大林回来,张顺风浑身一激灵,赶紧端着盆小跑过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肿着的嘴角一抽一抽地疼。
“江哥,王哥,洗…洗脚水,热乎的…”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盆里的热水也跟着晃悠,差点泼出来。
王大林乐了,故意板着脸:“嗯,端稳当点!别跟得了鸡爪疯似的!”
张顺风赶紧双手死死捧住盆边,指关节都捏白了。
江守业眼皮都没抬,径直推开了宿舍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一股混合着汗味、脚臭、劣质烟草和潮湿土坯墙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通铺上,十几个知青或躺或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淡,等着熄灯。
门一开,冷风灌进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一看,全都愣住了。
只见张顺风佝偻着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丝,像个受气包的小媳妇,端着满满一大盆热水,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两个刚进门的人后头。
“卧槽?顺风,你这是改行当店小二了?”
一个靠门边的知青嘴快,直接喊了出来。
张顺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洗脚水里。
可手里这盆滚烫的水,他又不敢撒手,只能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脚步僵硬地往江守业和王大林的铺位挪。
众人七嘴八舌地起哄:
“哎哟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顺风同志觉悟提高了?知道给战友服务了?”
“这服务够到位的啊,热水都端到炕头了,瞧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伺候地主老财呢!”
“白天不还跟胡三炮穿一条裤子,嚷嚷着告状吗?咋了?蔫了?”
一句句风凉话像小刀子似的,扎得张顺风浑身哆嗦。
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火辣辣的疼。
好不容易挪到江守业的铺位前,他哆嗦着把沉重的搪瓷盆往地上一放,热水溅出来好几滴,烫得他呲牙咧嘴也不敢叫唤。
“江哥,水好了…”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江守业像是没听见那些哄笑,自顾自地脱了沾满泥的解放鞋,把冻得发麻的脚丫子直接浸进热水里。
滚烫的水温让他舒服地嘶了一声。
王大林也麻溜地脱鞋泡脚,还故意把水花弄得哗啦响,冲着张顺风呲牙一乐:“谢了啊顺风同志,觉悟不错,继续保持!”
张顺风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羞辱感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抠进了手心,才没让自己当场崩溃。
他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江守业,更不敢看周围那些嘲笑的眼神,像只被扒光了毛的鹌鹑。
他飞快地缩着脖子,溜回自己最角落的铺位,一头扎进被子里,连脑袋都蒙住了。
铺位里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哄笑。
江守业没理会那些笑声,他靠在冰冷的土坯墙上,从挎包里摸出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头,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画的正是刚才看中的那块地,还有木刻愣大概的结构草图。
粗糙的线条勾勒出厚实的原木墙,小小的窗户,还有烟囱的位置。
王大林凑过来看:“江哥,这就画上了?”
“嗯,心里有个谱,明天跟连长说的时候才清楚。”
江守业头也没抬,铅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宿舍里的哄笑声渐渐小了,有人开始吹灭油灯,窸窸窣窣地钻进被窝。
只有张顺风那个角落,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座散发着怨毒气息的坟包。
他死死咬着被角,白天挨的拳头,晚上受的羞辱,还有那一百块的债,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江守业,你等着,你等着!”
他在心里一遍遍发着毒誓,牙齿咬得咯咯响。
今天的仇,他记下了!
江守业画完最后一笔,吹了吹纸上的铅笔屑,小心地把本子收好。
他踢了踢已经变温的洗脚水,示意王大林倒掉,自己也擦干了脚。
煤油灯被吹熄,黑暗彻底笼罩了土坯房。
大通铺上鼾声渐渐响起,此起彼伏。
江守业躺下,拉过带着霉味的硬被子盖在身上,沉沉睡去。
墙角那边,张顺风蜷缩着,在黑暗中睁着通红的眼睛,一夜无眠。
翌日,天刚蒙蒙亮,尖锐的哨子声就撕破了红柳沟的宁静。
“上工了,都麻利点儿!”
周春友的大嗓门在土坯房外头响起,跟催命符似的。
大通铺上的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冻得直哆嗦。
江守业和王大林动作利索,三两下套上棉袄,抄起靠在墙角的锄头就往外走。
角落里的张顺风顶着俩乌青的眼圈,磨磨蹭蹭地起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江守业那边。
冻得硬邦邦的地头上,周春友已经扛着大锄头站在那里了。
他脚下用石灰划出了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白线,把荒地分割成大小不一的方块。
“都看清自个儿的地号了,按昨天定的规矩,翻完耙平,撒上麦种,就算完成今天的工分!”
周春友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次老子亲自验收,谁也别想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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