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张翠花探陈雪茹口风

张翠花和陈雪茹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块新进来的面料。她们时而比划着衣长，时而讨论着裙摆的弧度，从夏季的连衣裙款式一直聊到冬季的呢大衣设计。

"这块料子做直筒裤最合适，裤脚可以加个精致的暗纹滚边。"陈雪茹轻轻摩挲着面料说道。

"我倒觉得做成阔腿裤更时髦，配上高腰设计，再搭件短款上衣一定很好看。"张翠花边说边在纸上勾勒着草图。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秋装的收腰设计谈到冬装棉服的立领细节，越聊越投机。她们时而会心一笑，时而热烈讨论，完全沉浸在服装设计的乐趣中。年龄相差成母女的两人，此刻倒像一对默契十足的姐妹档，把站在一旁的贾东旭忘得一干二净。

贾东旭几次想插话都找不到机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他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无奈地搓着手，眼神中透着几分焦急和无奈。

‘心想这个亲妈真不靠谱，肯定忘记她是来干嘛的了。’

今日张翠花休息，原本就因为赖床起得晚，所以转眼间日头已近正午。

"张姨，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用午膳？这顿我来做东。"陈雪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后又看了下手上的额手表，温婉地提议道。

"好啊！不过不能让你请，就让我家这个臭小子请客吧！放心她的工资不低，我们吃不垮他！"张翠花眼中闪过一笑意，心想这正是探听陈雪茹口风的好时机。

“对对对，我请！我来请客！”到了陈记绸缎庄他终于有机会表现了，贾东旭赶紧上前说道。

"那我们去前面街角的那家小酒馆如何？他家的酒水和招牌菜都颇有口碑。"陈雪茹边说边款步走向柜台，纤纤玉手轻拿上柜台后面的绣花手提包。

一看真雪茹的推荐，就知道她是为了给贾东旭省钱，张翠花可是知道陈雪茹说的就是贺家的小酒馆，那里来往的大多数都是附近的居民和一些板车师傅。

张翠花会意一笑："雪茹推荐的准没错。"她亲昵地上前挽住陈雪茹的臂弯，两人说说笑笑地迈出绸缎庄的门槛。

又被晾在一旁的贾东旭只得默默跟上，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无奈。

"雪茹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该满十七岁了吧？"张翠花挽着陈雪茹的胳膊，在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缓步而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的，张姨。我是二月份生的，已经满十七岁。"陈雪茹轻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心里隐约猜到了张翠花此行的用意，毕竟贾东旭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挺拔的身姿足有一米八多，清秀的面容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完全符合少女心中对理想伴侣的想象。

"那...雪茹现在可有中意的人？"张翠花这一问，让陈雪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跟在后面的贾东旭听到母亲的问话，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他紧张得手心冒汗，既期待又害怕听到陈雪茹的回答。

陈雪茹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她悄悄回头瞥了眼身后的贾东旭，声音细若蚊蝇："有的..."

这一眼让贾东旭瞬间涨红了脸，连走路都变得不自在起来，差点同手同脚地绊到自己。他慌忙低下头，却掩不住嘴角扬起的笑意。

"真的吗？那我家东旭岂不是没机会了？我今天特意来给他提亲的。既然雪茹心有所属，那我只好回去托媒人给东旭另寻良缘了。"张翠花眼含笑意，故意打量着两人的反应说道。

"哎呀！张姨！"陈雪茹瞬间看穿了张翠花的玩笑，娇嗔着挽住她的手臂轻轻摇晃，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贾东旭却当了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母亲跟前，急切地拦住去路："妈，我这辈子非雪茹不娶！您要是给我说别的姑娘，我宁可终身不娶！"说着，目光深情地望向陈雪茹，眼中盛满柔情。

这番真挚的表白让陈雪茹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

"张姨，您就别逗东旭了。"作为陈记绸缎庄的掌事人，陈雪茹素来善于察言观色，早就看穿了张翠花的用意。比起老实巴交的贾东旭，她可要机灵得多。

回过神来的贾东旭无奈地望着母亲，眼神中带着几分委屈。他真想问问母亲这样捉弄儿子是不是很有趣，但在心上人面前，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哈哈哈——"张翠花突然放声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在空气中欢快地跳跃着。

待笑声渐渐平息，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嘴角噙着善意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独自走到了队伍前方。她刻意与后方那对羞涩的年轻人拉开距离，将这片静谧的空间完全留给了这对沉浸在甜蜜中的小情侣。

解放后，贺家小酒馆的生意愈发红火。当他们一行人抵达时，只见酒馆内人头攒动，几乎座无虚席。

食客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有的高声阔论党爹思想方针，有的兴致勃勃地划拳行令。觥筹交错间，整个大厅洋溢着欢快热烈的氛围，酒香与笑语交织成一片。

"客官，几位？快请进！"店门口迎客的小二正是贺老板的儿子何永强，他笑容可掬地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三位。"张翠花环顾四周，只见酒馆大堂人声鼎沸，唯独最里侧的角落里还空着一张八仙桌。

何永强定睛一看，脸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哟！这不是陈老板吗？可有些日子没见您了。"

"恭喜贺小掌柜生意兴隆啊！"陈雪茹笑吟吟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店面，"这才几个月不见，你们酒馆的生意是越发红火了。"

"托您的福！"何永强拱手作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陈老板带朋友光临小店，今日的酒水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他深知陈雪茹不仅是常客，更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要好好结交。

"那就多谢贺小掌柜美意了。"陈雪茹落落大方地应下。

"三位这边请。"何永强殷勤地引着路，将三人带到那张僻静的桌前。

待众人落座后，何永强才恭敬地递上菜单。作为熟客的陈雪茹驾轻就熟地点起菜来，一旁的贾东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那痴迷的模样让张翠花完全没眼看。可她哪里想得到，自己与何大清相处时，不也是这般情状？在何大清眼中，永远只装得下张翠花一个人的身影。

"好了，就这些，麻烦贺掌柜快些上菜。"陈雪茹将菜单递还给贺永强，嘴角挂着温婉的笑意。

"好嘞，三位请稍等片刻。"贺永强接过菜单，转身便往后厨走去，脚步轻快。

待贺永强离开后，陈雪茹正要起身为张翠花和贾东旭斟茶。坐在一旁的贾东旭见状连忙起身，抢先接过茶壶："雪茹，你坐着就好，让我来。"

陈雪茹也不推辞，顺势落座，轻声道了句："谢谢。"

"张姨，您别看这家店面不大，但味道确实地道。"陈雪茹留意到张翠花环顾四周的神情，生怕她对这略显喧闹的小酒馆有所不满。

"雪茹推荐的准没错，看这满座的客人就知道了。"张翠花会意地笑了笑，语气温和地宽慰道。

趁着等菜的间隙，张翠花将话题引向正事："雪茹啊，既然你和东旭情投意合，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好上门提亲？"

陈雪茹闻言，脸颊微红："张姨，这事我还没跟父母商量。不如等我告知家里后，再给您回话？"

"这是自然。"张翠花理解地点点头。见时间尚早，她便想先给陈雪茹介绍下家里的情况。

"我先给你说说我们家的情况吧。"张翠花娓娓道来，"东旭是我的长子，他生父已经过世。你若嫁过来，就能当家做主。我现在改嫁给了何大清，他是娄氏轧钢厂的食堂主任，专攻鲁菜。我呢，现在在军管会宣传部工作。"

"虽然东旭生父不在了，但我们在四合院给他备了两间婚房，就在中院，已经过户到他名下。眼下政策你也知道，工人农民最光荣，这两间房虽不算宽敞，但是哪怕你们婚后有了孩子也是够住的。等定亲后，至于新房的装修可以按你的喜好来。"

"我和老何住在同一个院子的后罩房。他前妻留下一双儿女，我们也在中院的正房给他们准备了房产。后来我们又添了对双胞胎，快满三岁了，后罩房将来就是他们的。你们成亲后，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也可以单过，我们绝不干涉。"

"有件事我想提前和你们说明白：将来我不会帮你们照看孩子，同样我也不会催你们生孩子，或者你们要不要生孩子都是你们的自由。不过你们不必为此担忧，可以请东旭的师娘帮忙，他们就住在中院的东厢房。我做出这个决定，并非因为不重视你们或不喜欢未来的孙辈，而是出于对所有子女一视同仁的考虑——其他孩子的子女我同样不会帮忙照看。作为母亲，我把你们抚养成人已经尽到了责任；现在，我更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围着孩子转，从养育子女到照顾孙辈，活像个永不停歇的保姆。希望你们能理解，每个生命都该有自己独立的人生轨迹，这也是我对你们的期许。"

张翠花说完，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陈雪茹，等待她的回应。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茶香在空气中静静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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