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清晨,神策府的询问
清晨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罗浮的薄雾,彦卿便已来到了客舍小院,带来了神策府的传唤。
经过一夜休整(对丹恒而言是收拾残局和心灵疗愈),三人整理好仪容,随着彦卿再次踏入了那座象征着罗浮权力核心的宏伟建筑。
今日的神策府,气氛与往日那带着几分慵懒的随性截然不同。景元依旧端坐于主位,但神色间多了几分正式的肃然。在他的下首,怀炎老师正襟危坐,那双熔炉般的眼睛半开半阖,仿佛在养神,又仿佛在审视着一切。
更令人意外的是,那位来自曜青的天击将军飞霄,也赫然在座。她依旧是那身利落的白色劲装,银白长发束在脑后,湛蓝的眼眸带着军人特有的锐利与好奇,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走进来的三人,尤其是目光在百达和她那头显眼的金发上停留了一瞬。
府内侍卫林立,气息沉凝,显然这不是一次随意的闲聊。
“将军,怀炎老师,飞霄将军,星穹列车的三位客人已到。”彦卿上前一步,抱拳禀报,随后安静地退到景元身侧侍立。
景元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丹恒、星,最后在百达身上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惯常的、却似乎比平时少了些慵懒的笑容:“诸位休息得可好?冒昧一早请诸位过来,是有一事,希望能更深入地了解一番。”
他顿了顿,语气平稳而清晰:“关于不久前的‘幻胧之灾’,虽然危机已解,罗浮上下感念列车组援手之恩。但其中诸多细节,尤其是关于星核的最终处理、诸位在对抗绝灭大君过程中的具体经历,以及……丹恒卿,你在其中所扮演的关键角色与……感受。这些,对于完善罗浮的危机应对档案,乃至对于仙舟联盟评估此类事件的威胁等级,都至关重要。”
飞霄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清亮而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绝灭大君亲自出手,星核引爆危机,此等事件在联盟内亦属罕见。曜青作为盟友,需要了解详尽的战报与对手情报。丹恒,星,希望你们能不吝分享。”她的目光如同鹰隼,牢牢锁定了丹恒和星。
怀炎也缓缓睁开眼,声音低沉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老夫对那星核之力,以及绝灭大君用以构筑身躯的‘建木’残骸能量颇感兴趣。能量之间的碰撞、湮灭与转化,其中或有许多值得探究之处。”他是从造物与能量本质的角度提出了疑问。
三位仙舟联盟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带着不同的目的,将焦点集中在了丹恒和星身上。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然而,这份沉重对于某位局外人来说,显然是极其无聊的。
百达站在丹恒和星稍后一点的位置,一开始还好奇地眨着眼睛听着,但当听到“档案”、“评估”、“战报”、“能量碰撞”这些词汇时,她脸上那点好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困倦。
她偷偷打了个小哈欠,碧色的眼睛开始失去焦距,眼神飘忽地打量着神策府屋顶精美的雕花,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一缕金发。
对她而言,这些复杂的、充满策略和回忆的对话,远不如讨论下一家甜品店在哪里来得有趣。
眼看景元似乎还要继续阐述这次询问的重要性,百达终于忍不住了。她举起手,像课堂上有疑问的学生,但脸上写满了“我想开溜”。
“那个……景元将军,怀炎老师,还有飞霄将军……”她的声音打破了略显严肃的气氛,“你们说的这些……星核啊,绝灭大君啊,档案啊……听起来好复杂,我好像有点听不懂诶……”
她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傻乎乎的笑容:“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们谈正事呀?要不……我去旁边的房间等着?保证不乱跑!”她说着,还拍了拍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示意里面有零食可以打发时间。
景元看着百达那副“我是无辜的局外人”的表情,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些许好笑。
他早就看出这位存护令使小姐心思单纯(或者说跳脱),对这类事务缺乏耐心。让她留在这里,确实可能……影响会议效率,甚至可能引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见解”。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无妨。百达小姐既然觉得无趣,可去偏厅休息等候,那里备有茶点。”他指了指主厅侧面的一扇雕花木门。
“谢谢将军!”百达如蒙大赦,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对着丹恒和星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脚步轻快地、几乎是蹦跳着溜进了偏厅,还不忘轻轻带上了门。
偏厅布置得雅致舒适,确实摆放着一些精致的茶点和水果。
百达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看起来就很美味的糯米糕,一边啃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很安静,与一墙之隔的主厅仿佛两个世界。
一开始,吃着美味的点心,她还能安分一会儿。但很快,一块糕点下肚,无聊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她趴在门上,试图偷听主厅的谈话,但隔音效果太好,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嗡嗡声。
“唉……好无聊啊……”她叹了口气,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丹恒老师和星在里面被盘问,我在这里像被关禁闭……不是说神策府很大吗?应该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吧?”
她的目光投向了偏厅另一侧通往内部回廊的入口,那里站着两名目不斜视的云骑守卫。冒险的精神(或者说搞事之心)开始在她心里蠢蠢欲动。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进来时观察到的路径,又感受了一下守卫的气息强度……嗯,问题不大!
趁着门外守卫一次例行眼神交汇、视线短暂移开的瞬间,百达的身影微微一颤,变得有些模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光线之中——正是她的【量子化】天赋。
她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从两名守卫之间溜了出去,没有引起丝毫的警觉和能量波动。
一旦脱离了监视范围,百达立刻解除了量子化,兴奋地搓了搓手,看着眼前错综复杂、深邃悠长的神策府回廊,眼睛里闪烁着探险家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
“嘿嘿,神策府探险,开始!”她自言自语,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迈着轻快的步伐,开始了她的“秘密行动”。
与此同时,主厅内的气氛依旧严肃而专注。
在飞霄和怀炎的目光注视下,丹恒开始了叙述。他的声音平稳,条理清晰,从星核初现异动,到与幻胧的初次交锋,再到最终在鳞渊境与获得建木之力加持的幻胧展开决战。
“……幻胧利用星核催生建木,试图将罗浮化为焦土。我们与将军合力,才勉强将其遏制。”丹恒的语气十分克制,尽量避免带入过多个人情绪。
星偶尔会补充一些细节,她的描述更加直接和……物理。
“她(幻胧)放了好多绿色的莲花,会爆炸。”星回想了一下,补充道,“我用球棒打碎了很多。”
“她召唤了很多虚卒,很烦。”星继续说道,“后来,我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烧,很不舒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仗都快打完了。”
她指的是她短暂失去意识的那段经历。
当谈到关键时刻,丹恒不得不动用属于“饮月君”的力量,乃至最终与幻胧的意识进行对抗时,他的语气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能感受到那份力量背后所承载的沉重与挣扎。
飞霄听得极为认真,不时提出一些关于幻胧战术、力量特性以及星核爆发时能量层级的问题,显示出她作为军人的专业素养。
怀炎则对建木残骸与毁灭命途力量的结合方式,以及丹恒如何平衡体内龙尊之力与外来星核干扰(指他协助稳定星体内星核时)的过程更感兴趣,问题往往直指能量核心。
景元大多时候只是静静聆听,偶尔会插言一两句。
整个询问过程,严谨而深入,仿佛在一点点揭开那场惊世之战背后更加复杂的层面。丹恒和星的叙述,为仙舟联盟提供了宝贵的一手资料,也让他们对星穹列车,尤其是对丹恒和星这两个特殊个体,有了更深的了解。
而在这一墙之隔的外面,一场由“无聊”引发的、属于百达个人的、小型冒险,才刚刚开始。没有人知道,这位思维跳脱的存护令使,会在规矩森严的神策府内,鼓捣出什么新的“奇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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