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照片
马秀文抱着胳膊站他旁边，压低声音：“我承认你前面猜对了，但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主动承认这种事，更何况她长得漂亮花边新闻本来就不少，你还是想好再拐着弯子问，别把人逼急了惹一身骚。”
她也特意站在离张起不远不近处，万一闹起来，做个见证。
靠墙斜斜站着的张起直起腰来，冲柳慧慧一笑：“柳同志，针对好多女同志、家属同志投诉你作风有问题，跟厂里多人有不正当关系，你怎么说？”
马秀文：!，脚也差点一扭。
她还没站好，接着又听柳慧慧开口：“嗯，我承认。”
“我送了王花男人帕子，他就帮我叠纸箱子，我冲杨国刚抛了几个媚眼，他就赶前赶后帮我家里挑水背煤，排队抢肉，还有——”
马秀文再也听不下去了，冷脸打断：“你为什么说得这么轻飘飘，你也是有夫之妇，你知道这些话要是别人听到，你就要蹲监狱的你知道吗！你这是道德品质问题！”
柳慧慧却是仰头一笑，脸颊红肿也挡不住的逼人媚意：“但我觉得张起同志不会让别人听到的。”
她别过脸，定定盯着张起：“我昨晚看见你了，就站在我家门外。”
“你也知道了吧，我们家傻的是刘淘，但发了疯的是我那对爸妈，丧心病狂到把自家儿媳妇灌倒，送到别人床上！”
她面无表情，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但咬着牙的语气颤抖，藏不住的恨意。
一旁马秀文彻底惊呆了：“你说什么？还有这种事，那你为什么不举报呢，不离开刘家呢？”
“我怎么举报，那王大志家里有台苏联的叫摄像机的东西，可以把人留在那小小一张纸片上你知道吗！”
柳慧慧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他们把我不穿衣服样子留在上面，把我被他那啥样子留在上面，我举报也要死，还是丢尽人的死，不举报就是这么混着活”，说着说着她苦笑了下：“这位女同志，你说说，我该选哪个。”
马秀文沉默了，手也紧紧攥起来，这要是搁她，也是天塌了。
柳慧慧还在继续：“我以前是很偏远很偏远乡下公社的，没见过啥世面，刘淘下乡看亲戚，一眼看上了我，让我嫁进城过上好日子。”
“我那时候觉得城里多好啊，有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有工资有石板砖房子，可刘淘一病，这城里就那么可怕，还有把人拍成那样的东西，我一想到，就整夜整夜睡不着你知道吗，我心头时时刻刻揪着，生怕他们给别人看，我不怕死，但我怕死了还被人看啊。”
她说完，几人俱是沉默，许久，张起叹口气。
“摄像机是好东西，是一家人留念的，只不过被他们用了。”
“这事我想想怎么帮你，你放心，肯定有办法的。”
柳慧慧也擦擦眼睛，笑中带泪：“没办法也没事，忍忍就过去了，反正那几个老东西肯定活的时间没我长。”
她转了身子，细细腰肢轻轻一扭就要走掉。
“等一下！”
张起抬手扔了兜里的耳饰过去：“你都特意要我回去看去听了，不就是想要我帮你吗，我和小马就是负责这个的，肯定会尽全力帮你。”
柳慧慧背影一顿，捏紧了手里东西：“谢谢。”
等人走后，马秀文一下子摘掉眼镜，眼睛气得通红：“张起，你说这事要怎么办，不行，我得去跟厂长和主任举报。”
“把刘家那道貌岸然的两口子、还有王大志那恶心东西，全撸了！”
张起抬了抬胳膊：“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呢，万一照片洗出来藏着呢，他们撸了是小事，柳慧慧还是活不下去。”
对啊，马秀文停住了脚，咬住唇：“那怎么办，他们肯定不能交出来。”
张起眯眼一笑，拍拍她肩：“那只能靠你出马了，我们能干有冲劲的小马同志。”
他说的是夸人的话，但马秀文眼皮子，莫名抽了一抽。
县城一中，叮铃铃下学铃声响起。
吴艳收好教案本，轻快拎起包，今天发工资，她都想好了去肉联厂买两斤排骨，给自家那口子炖个排骨，好好搓一顿。
但刚出校门，面前就拦了个年轻姑娘，看样子二十岁出头，长发披肩，一身小碎花布拉吉裙子，小针织衫，打扮得温婉，但面色很是嗫嚅纠结。
她微微笑一下：“同志您有什么事吗？”
马秀文不自在扯了下一点不适应的裙子，一闭眼一咬牙：“吴老师，我求求您了，能把大志哥还给我吗？”
说这句话时，她真是心头都滴着血，尤其这句大志哥，太恶心了，张起怎么能想出这么恶心的词！
吴艳彻底惊住了，面皮都颤一下：“同志，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演都演了，就干脆演到底，马秀文低下头，嘴皮子都快咬破血，面上鲜红一片，凄然泪下。
“我知道这么说很唐突，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离不开大志哥，他也说和你待一起每一分一秒都是折磨，他真心喜欢的只有我，反正你们也不幸福，你就行行好放手，让我跟他在一块吧好不好。”
吴艳后退半步，厉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话，这怎么可能！”
王大志跟她结婚十七年了啊，孩子都俩了，现在说什么真心喜欢一个小姑娘，甚至长得一点也不漂亮、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姑娘，怎么可能？
这姑娘比他们闺女都大不了多少，一口一个大志哥，吴艳又六神无主，又深深恶心着，几乎吐出来。
对面姑娘确实长相一般，但抬起张满是年轻胶原蛋白的脸，眼睛扑闪扑闪：“您真的没一点察觉吗？您敢说实话吗？”
吴艳一顿，捏紧了手。
王大志，确实这几年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也是有几次夜不归宿，打电话说是厂里忙，可那不是工作吗，但一旦深想，就处处不对劲。
“我实话告诉您吧，他舍不得跟我待一起的每分每秒，特意买了个摄像机，拍了我的照片藏身上，一刻也离不开，说不定，睡在你枕边的时候还在看我照片——”
“你住嘴！”
吴艳一把推开她，拔腿就往家里冲，她不信，她一点不信。
他俩这么多年自从相亲结婚就没红过脸，吵嘴都没吵过几次，夫妻俩都工作体面稳定，俩孩子也优秀上进，街坊邻居谁不夸一句模范夫妻。
这些怎么可能！是那女孩疯了吧！
她疯狂冲回了家，一把拉开门就翻箱倒柜起来。
屋里叮铃哐当声，小院外面，张起和马秀文一人蹲一边。
马秀文探头瞅一眼，又被那吴老师脸上吓人神色吓得连忙缩回头：“张起，我们为什么不能跟她说实话，直接让她帮忙找照片呢，她也是女同志，还是个老师。”
张起拿根野草挥两下：“她是女同志，但她也是王大志的妻子，是王大志孩子的妈。”
“交出来，就是让她男人，她孩子父亲身败名裂，你说她愿意吗，就算她有可能愿意，我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这话马秀文不能反驳，貌似确实，就算真的震惊难过，也不一定能做出亲手交出照片，亲手送结婚半辈子的枕边人去死行为，这风险太大了。
“那你说她能找到照片吗？万一找不到，王大志回来不就打草惊蛇了？”
张起拧着眉：“应该能找到吧。”
他听六六说过几次，学校吴老师对自己班学生控制欲超强，甚至对新来的年轻老师也管得严，性格极为细致严苛，这样的人，会对自己男人放东西地没个数吗？
“没事，找不到我先去拦住王大志，你再溜进去气气她，跟她一块找。”
话音刚落，就见大敞开屋里的吴艳身子一顿，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卧室里屋跑。
张起二人连忙溜进王家院子，缩在卧室窗下，紧张盯着屋里女人。
吴艳是一点也没犹豫，直接俯身弯腰下床，似是伸长胳膊在床底板摸索着什么，就在两人心都提起来时，她神情一松，拽起一个盒子起身。
然后，像是狠狠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才敢颤着手打开盒子。
只是刚开盖，就眼睛一黑，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失神落魄，盒子里摄像机滚出来，一叠照片洒满一地。
张起连忙一拽身边小马：“快，去捡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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