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陆家老大

突地，好端端坐凳子上的她妈突然扑过来，直直跪她面前：“花花，你要救救你爸，救救咱家啊。”

陆花花被吓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妈，你在说什么？”

离得近了她才看清，她妈哭得满脸是泪，双眼更是肿得跟灯泡一样，这会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你爸那个天杀的，他，他去秦家村修水渠，搞大了人家村里小寡妇的肚子！”

陆大嫂是边哭又边恨得咬牙切齿：“他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不想活了算了，还给家里招一身骚。”

床上陆建国咳嗽一声，敲敲烟枪：“老大家的！”

陆大嫂这才吸吸鼻子：“爸我心里难受啊，他把我当成啥，把金宝银宝当成啥！”

她一抹眼泪，又拽着陆花花裤腿：“闺女，你得救救你爸啊，他再不成器，要是被判了流氓罪就真的活不成了，你就没爸了！”

“这，我，我能咋救。”

说实话，陆花花对于她那个爹出啥事都不在乎，反正有爹没爹对她没什么两样，而且这种事她能咋办。

拽着她裤腿的母亲却是突然眼神幽深：“你能。”

“那寡妇有一个弟弟一直没结成婚，只要你愿意嫁过去，她就不告你爸，乖乖把孩子打了。”

“咱家就又能跟以前一样了，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嫁过去？”

听着这荒谬的话，陆花花都想笑，但眼角却泛着水光：“什么叫跟以前一样，我呢，拿一个我换你们陆家和平安稳。”

“我告诉你，我不嫁，你打死我我也不嫁，我要上学念书，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陆大嫂也被闺女突然尖利起来的嗓门一愣，她吸一口气，又擦一把眼泪：“你这话说得，我怎么可能真打死你哟。”

“你以为我不想让你上学吗，掏心窝子讲，你学费又不用我出人也聪明，等考上大学回来，又有能赚钱的好工作又能挑好对象，我是傻子吗，但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

陆花花只冷笑：“没办法就把我送出去，从我小时候就想把我送给你娘家那个傻子，用你闺女报王家收养你的恩。”

“现在又用我还我那该死的爸的债，你以为只有你怨我让你受苦把我生下来吗，要是能选父母，我巴不得重新滚回去投胎！”

“你！”

陆大嫂一怔，张了张嘴，这个女儿小时候闹了一场就跟她那婆婆分出去单过，平时见面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头次听到她说这么多，这么记仇。

她还没说出什么，床那边，陆建国坐起身，眼神阴沉。

“你不嫁，也得嫁。”

“你爸被判刑了，你政审也过不了，什么学都是白上。”

“你在炕头藏的那不知道哪来的钱，我们也给你先收起来了，你还是听点话吧！”

陆花花喉头都被哽住了：“那是我的钱！你们翻我家东西，我要跟奶说！”

但这话说完，满屋沉默，对面爷爷黝黑面上浮现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乖乖结个婚，换我们家所有孩子前途，你说你奶会选什么。”

他也没耐心再说下去了，又抽一口烟枪：“听话花花，嫁过去吧。”

“反正不嫁也上不了学了，不如先订个婚，到时候我们把钱还你，而且你要是把你男人哄好，手里捏的钱更多，想咋念书咋念书，多好。”

“当陆家的女儿，就该有点用，也该是为家里作贡献的时候了。”

这是把所有路都堵死了，陆花花猩红着眼，狠狠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倒下，眼神瞥向左手边，正依偎在三叔怀里，满脸同情看向她的福宝。

“那她呢，她不姓陆吗？”

“凭什么不是她订婚，她嫁！”

“爸！”被堂姐这么一指，福宝眼睛一下子红了，害怕躲进爸爸怀里：“福宝才不要！”

陆行眼神也阴了几分，把闺女揽紧，拍拍她：“放心，她是在说胡话。”

“混账！”

那边陆建国已经狠狠把手上烟枪砸了过来，嘭一下砸陆花花脑门上，头破血流。

“你妹妹比你小那么多，你怎么说得出口！知道你从小嫉妒她，没想到这么坏心眼子。”

陆花花正对上爷爷暴怒的眼，脸上血擦也不擦，直直盯着他：“那如果，她跟我一样大呢，你会让她嫁吗？”

陆建国胸口气还没平，这孙女就是个犟种！

他毫不犹豫：“不会！福宝跟你不一样！”

不一样？

陆花花却是突然笑出了声，她扫视这一屋子家人一圈，都是跟她血脉相连把她带这世上的家人，都是陆家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到底哪里不一样！

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边擦着遮住眼睛的血，又哭又笑地转身走了出去。

瞧见人走了，陆大嫂起身：“她，她这不会跑了吧。”

“我去追——”

陆建国叹口气：“别去了，让她发会疯好好想想，再说家在这里，她能跑哪去。”

外头陆花花确实是在飞奔，狂跑，突地，撞到了个拎着篮子女人。

“哎，你这小姑娘，花花？”

听出了是三婶的声音，陆花花也一步没停，继续往城外飞奔去。

而差点被撞倒的刘德花挠挠头：“是我认错了吧，她这会出来干啥。”

公公生病了，老家一堆人乌泱泱挤她家，她都没地睡了得回娘家去睡，大侄女这会，怕是也在照顾她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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