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衍圣公府?不好意思,在下也懂几份拳脚功夫!
衍圣公府,三堂。
地龙烧得太旺,屋里热得有些燥。
孔希学靠在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眼睛微眯。
旁边跪着个刚提拔上来的管事,正捧着账册,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不敢伸手去擦。
“公爷,兖州那边几个庄头递了话,说今年大旱,庄稼收成只剩三成,想求府上高抬贵手,免两成租子,不然……怕是要饿死人。”
管事的声音越说越小。
孔希学没睁眼看那管事。
“饿死人?”
孔希学声音平得没有一点起伏:“那是老天爷的事。租子,是圣人的规矩。”
他欠了欠身,从案几上的金盘里捻起一块精致的龙须酥,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拿老天爷的灾,来坏圣人的规矩,这就是心术不正。”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去告诉那几个庄头,少交一粒米,就连人带地一块收回来。送到县衙去,就说他们聚众抗租,意图谋反。”
管事身子一僵:“是……小的这就去办。”
“回来。”
孔希学端起茶盏,杯盖轻轻刮着茶汤:
“听说那几家有几个还没出阁的女儿?模样要是周正,就领进府来学学礼数,也能抵一部分租子。这是圣人给他们的恩典,懂吗?”
管事,头埋得更低:“懂……懂。”
就在这时。
外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听声音,完全没平日里孔府那种走路脚不沾地的规矩。
孔希学眉头皱起来。
厚重的棉帘被人掀开响。
大管家孔杰滚了进来。
没错,是滚进来的。
他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响。
但他顾不上疼。
这平日里在山东地界横着走的人物,此刻那张脸白得不像活人。
“公……公爷!”
孔希学厌恶地扫他一眼:“舌头被狗嚼了?你是孔府的大管家,这幅德行,丢的是圣人的脸。”
“死……死了!”
孔杰跪在地上:“孔凡大爷……在应天府,没了!”
孔希学捻珠子的动作没停,只是眼皮稍微抬了抬。
“死了?水土不服?那就让人把尸首拉回来,随便找个乱葬岗埋了。”
在他眼里,孔凡不过是一条放出去咬人的狗。
狗死了,虽然可惜,但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不是病死……”
孔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是被杀的!当街处斩!就在午门!”
啪!
孔希学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孔杰。
“你说什么?”
“就在午门外头……”
孔杰语速极快:
“是皇太孙朱雄英监斩。他不光杀了孔凡,还把人头堆成京观示众!他说……他说孔家藏污纳垢,是……是国贼!”
过了许久。
孔希学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
“好。”
“好得很。”
“朱重八当年也就是个要饭的,我不跟他计较。没想到他这个孙子,比那个要饭的还野。”
他转过身。
“午门京观?这是把圣人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啊。“
”从宋到元,哪怕是蒙古人打进来,见到我孔家的人,也要下马磕头。忽必烈都不敢动衍圣公府一根草。”
“他一个十八岁的黄毛小子,凭什么?”
孔杰趴在地上不敢接话。
“公爷,朱雄英放话,说……这只是开始。”
“开始?”
孔希学冷哼一声,转身往后院走去。
“既然他不要体面,本公就教教他什么叫体面。备墨。”
他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先去后院深处那个常年落锁的小院子。
那是他“静心”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
院门打开。
孔希学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没有任何花纹的素白儒衫,头发披散下来,脸上带着一种刚刚沐浴过后的红润。
他走到井边,慢条斯理地洗手。
水很冷,但他洗得很仔细。
一遍又一遍。
直到把指甲缝里那一丝极难察觉的暗红色血迹彻底抠干净,他才接过侍女递来的丝帕,把每一根手指擦干。
“刚才那个丫头,不懂礼数,送去乱葬岗吧。”
孔希学随手丢掉帕子,走进书房。
最浓的徽墨已经研好。
他提起紫毫笔,笔锋饱蘸墨汁,在那张洁白的宣纸上重重落下。
这不是写给朱雄英的。
是写给当今皇帝,朱元璋的逼宫文书。
第一句,便是诛心。
【草民孔希学,叩问陛下:天下尚有圣人乎?】
孔希学笔走龙蛇,字字句句都在滴血,却不是他的血,是这天下读书人的血。
【孔凡何辜?不过一介书生,读圣贤书,守圣人礼。纵有小过,自有家法,何至于身首异处,悬于午门?此非杀孔凡,乃杀天下读书人之心!】
【若皇太孙视圣人之后如猪狗,视礼乐教化如草芥,这大明的科举还有何用?这天下的读书人,还要这身功名有何用?】
【请陛下为圣人做主!严惩凶手,下罪己诏,重修孔庙,以安天下士子之心!】
最后一笔落下。
“发出去。”
“加急,送往京城。另外,让人把这奏章抄录一万份,散发到山东每一个府县的学宫、书院。”
“告诉那些举人老爷,告诉那些秀才。有人要挖他们的根,有人要砸他们当官的饭碗。让他们去哭!去孔庙哭,去县衙哭!”
“我倒要看看,是他朱家那小子的刀快,还是这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多。”
孔杰听得头皮发麻。
这一招太毒。
这是裹挟民意,逼着皇帝杀孙子啊!
“公爷……万一陛下护短……”
“没有万一。”
孔希学抿了一口茶,神情笃定:
“朱重八想坐稳江山,就离不开读书人。只要山东乱了,只要天下的士子罢考罢仕,他朱重八就算是一头猛虎,也得把牙齿拔了,乖乖跪在圣人像前赔罪。”
他看了一眼案几上供奉的孔子木雕。
烟雾缭绕中,那木雕垂着眼,似乎也在笑,笑得慈悲。
孔希学心情大好。
“备车,去祭祖。”
……
就在衍圣公府上下忙着写奏章、忙着煽动士子、准备跟皇权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文斗”时。
他们根本不知道。
在距离曲阜不到三百里的官道上。
并没有什么文斗。
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大地在震动。
三支如同钢铁洪流般的军队,卷着漫天的黄沙烟尘,正沿着官道碾压而来。
没有旗帜招展,只有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五万口用来做饭——或者用来砸人的黑锅,背在士兵身后,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铁光。
四万支擦得锃亮的新式燧发枪,枪口整齐划一地指着天空。
队伍最前方。
三匹高头大马并排而行。
朱棣一身黑色重甲,手里并没有拿刀,而是拿着那本记录着孔府罪证的账册。
他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曲阜城轮廓,面无表情地将账册塞进护心镜里。
“二哥,三哥。”
朱棣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发冷:“大侄子说了,跟这帮人讲道理,那是读书人的事。咱们是大老粗,只会一种讲法。”
旁边,朱樉扛着那把刚刚换装的加长版遂火枪。
“晓得。”
朱樉一拉枪栓,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物理超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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