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给夫人赔罪
在她抬脸的时候，男人终于展颜，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她脸上粉嘟嘟的软肉扯了扯。
轻发出一声气音的笑，“那这样，今天就不扣你工资了。”
白雾柳：“？”
她迷茫地忽闪睫毛，还未从“头发手感真好的思维里跳跃出来”。
哪样？
她刚刚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而且他这样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是演给谁看啊！可恶！！！
再看楼待鹤这气定神闲的悠哉样，她哪儿还能不知道他又在逗自己。
反应过来被耍后，“啪”一声打掉他的手，骄横表示不满。
“看我着急你很高兴是吧！”
这次力气用的不小，手背红了一片，男人眼皮动都没动一下。
直接忽略掉她絮絮叨叨的不满，低身解开她系好的鞋带，掌着她的足穿好家居拖鞋。
冷杉气息贴近，男人的手心带着薄茧似无意状划过她的脚心。
白雾柳敏感地颤抖了下，背靠着墙，又不敢使劲儿往回收，怕带倒他。
如果一定要找一件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现在唯一能看的就是楼待鹤的发顶。
【竟然没有发缝……保养的这么好吗……】
【从这个角度，软塌塌的看着更乖了。】
闲得发慌的小手就鬼使神差撸了一把。
【救命！手感也该死的好！】
【有一种雪松的味道……他用的什么洗发水来着，下次我也要试试。】
白雾柳在心底咋舌，【有些人看着冷冰冰硬邦邦的，其实头发比小狗毛还要软乎喔。】
【竟然愿意给我摸摸头还不躲开，呜呜老公你别太爱了。】
越撸越起劲，顺滑的头发带着疏冷的香气。
偏生淡如冰雪的人就这样乖乖低着头让她摸。
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粗糙的指腹不轻不重地再次擦过敏感地，她才回过神。
鞋子早就换好了，她一时无所察觉。
现在被人提醒了才仓皇收回手，有理没理反正先开口，“换好了也不说一声。”
“嗯。”男人眉眼温润亲和，周身冷淡的气质被彻底冲散，“毕竟要给夫人赔罪。”
“怎么也要拿出些诚意。”
这声“夫人”叫的实在犯规。
哪儿有人被摸头都摸的这么涩……
白雾柳轻咳了几声。
迈开腿离他远了几步，毫无负担地对他指指点点，“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个大骗子。”
楼待鹤坦然接受大骗子的称呼，接受她的指指点点。
他转动轮椅，像个虚心求学的学徒，“那夫人怎样才能消气？”
白雾柳没好气地回答，“你自己想。”
说着就要绕开他准备上楼，只是冷不丁余光一瞥，看到男人抬手时候衣袖滑到手肘的位置。
那里——
狰狞的伤口赫然闯入眼帘，肉皮翻起，被水泡的发白肿胀，边缘还渗出细小的血珠。
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甚至连药也没涂。
【早上的血……果然是他的！】
她瞳孔微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男人侧目凝视她，眼中带着逗弄，“还要摸头？”
白雾柳没回他，眼色越来越深。
“不是说没受伤吗。”
很冷淡的语气，丝毫没有刚刚娇纵和小霸道。
陌生的语气让楼待鹤感到极度不适。
他在心底“啧”了声，轻飘飘扫了翻出血肉的胳膊里侧。
眼神带着不耐和烦躁。
碍事。
他不合时宜地思考，应该一早把楼五派来的人收拾干净，在他想要取消这次“受伤计划”后直接把人绑起来扔海里。
这样今天早上小姑娘也不会被吓到。
自己也还是她心里信守承诺的好丈夫。
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很好的压下眉间戾气，再说话时神色依然柔和，按住她的手，随意开口，“不是重要的伤。”
确实不算很重。
相比他出车祸后血肉模糊的双腿，儿时寄予厚望犯一点错就被打到昏厥，成绩退步后沾了盐水的鞭子将后背打得红湿一片。
真的不算什么。
甚至还没到他疼痛开关的阈值，他就懒得再管了。
白雾柳几乎是一瞬间捕捉到对方的不耐烦。
在对方盲区的视角下，搭在裙子边的手轻微地颤了颤。
她不确定这份不耐烦里有几分是对着她的。
一时间苦涩的味道淹没心脏，她抿着唇有些想往后退。
可最后还是沉默地推着轮椅将他带到沙发旁。
拿出药箱熟练地给他上药。
不管楼待鹤手臂轻微颤抖，还是隐隐发出疼痛的“嘶”声，她一律屏蔽一言不发。
她薄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说，冷漠的态度晕染在空气中。
楼待鹤第一次深刻感觉到——
原来空气还能安静到这种程度。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底线已经降得够低。
原先受伤后没人能在他不打麻药时强迫他涂抹伤口、换药，甚至批评他。
但他现在觉得心情简直糟糕透顶，像是乱卷了一团毛线将他的心缠的快七八糟。
而这仅仅是因为。
白雾柳不理他。
连心声也消失不见。
犹如一摊早已沉寂死亡的湖水。
“我安排了保镖。”不过没拦住。
白雾柳将碘伏抹上去，没回应。
“他攻击的时候谁也没预想到，我没来得及躲开。”其实他那一瞬间根本没想躲，只是想到早上白雾柳的话，才堪堪闪过去。
白雾柳冷着脸替他包扎，仍旧抿着唇。
“抱歉。”他这就吩咐手下把那人脑袋砍下来。
绑好最后一个结，白雾柳沉着气压，“是你受了伤，你抱谁的歉了。”
“我让你保护好自己是心疼你，可你受伤了不跟我说，你心疼自己了吗？”
楼待鹤眸色一顿。
像是不理解这句话一样。
随即无关痛痒地挑了下眉，语气菲薄。
像是故意和她反着杠，“我心疼自己做什么？”
白雾柳要心梗，突然就说不出什么话。
脸色差的要滴出墨汁，仿佛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她缓下音色，声音说不清得落寞，“不疼就不疼，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疏离地退后一步，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
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转身，楼待鹤心底那团乱麻瞬间紧缩，勒得他心脏骤然一疼。
那股熟悉的、掌控一切的稳盘正随着她的离开飞速偏移倾斜。
楼待鹤几乎是下意识地驱动轮椅上前。
只是伸出的手突然悬在半空中。
又悄然收回。
他淡淡凝视女孩离开的背影。
等到身影被转角的楼梯没过，自嘲地看着那处被包扎好的伤口。
眸中浮现出久违凌乱扭曲的目光。
等张管家将一盘盘的菜做好端到餐桌前。
客厅里早就没有银色轮椅的身影。
张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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