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看牌
会议结束，高管们鱼贯而出。
会议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她和楼待鹤两个人。
白雾柳温吞地瘪了瘪嘴。
看着眼前几乎全部是陌生名词的会议记录，沮丧地温声，“我还是跟不上进度……好多东西都听不懂。”
男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仿佛在回忆刚才的激辩。
他忽然开口，听不出情绪，“觉得副总怎么样？”
声音在寂静空荡的室内格外清晰。
白雾柳还在整理纪要，闻言愣了下，下意识回答，“陈副总？”
眉眼不自觉下压，“他虽然总是附和你的话……但是我……额。”
她顿了半秒，决定说出实话，“我觉得他，人有点假。”
是一种直觉上的笃定。
她在识别人的内心上有一套自己的独特直觉。
就像对楼待鹤。
会不自觉地让人想要呵护他一样。
那位陈副总，面色不像其他几位严肃冷酷让人害怕，总是笑得和颜悦色，可以轻易叫人放下防备。
可是她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排斥。
楼待鹤没有回答，目光透过她望向对面的空白屏幕。
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刚刚离开的那些人。
“那你觉得，那位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到最后，针对成本提出尖锐问题的王总如何？”
白雾柳努力回忆。
那位王总自始至终只说过那么一句话，表情严肃不敢接近。
但是……应该是个好领导。
楼待鹤没等她回答，径直给她答案。
“他去年的业绩，是陈副主管的三倍，他手握集团最挣钱的两个项目，但他从来不会在会议上提出无关紧要的事。”
白雾柳惊异地“欸？”了一声。
下一秒听到男人沉静而低沉的肯定，他目光直直地探过来，反问道，“和你想的一样？”
他将白雾柳手中的笔记本接过，合上扣住，气势冷淡却不容忽视。
“最先附和的人往往最容易背叛，而沉默的王总才是你最需要培养和信任的合作人。”
“识人用人，要看他手里的牌和走过的路。”
他的眼神定定地，带着笃定和认可，“很多人终极一生都不会懂这一点，但是你不一样，小雾。”
男人语气里掺杂了些笑意，“你的敏锐度和直觉是天生的优势。”
他说，“我需要的是一个领导者，而不是空储存知识无法运用的机器。”
这是他从未想到的。
白雾柳的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
女孩还怔在原地，心头被他“天生的优势”以及“领导者”砸的砰砰直跳。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认可，心底划过的暖意尚未消散。
就见楼待鹤已经操控轮椅向外行驶。
他随意朝后面招了招手，动作随意地像是在招呼一只小猫。
“走了，发什么呆？”
沉稳的声音传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跟上，开始第二节课，去看看那些手里有牌的人是怎么用牌的。”
白雾柳猛地回神，几乎是跑着追上去。
那一丁点沮丧顿时消失在九霄云外。
“等等我！”她小跑着追上去，眼睛亮的惊人，忽然又想起什么，“可是我那个……”
不用问楼待鹤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悠悠叹道，“我说过，家里的工具，任你用。”
白雾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电梯匀速上升，数字不断跳动。
果不其然，楼待鹤抛出重磅炸弹。
“陈昭的姐夫，是徐敏那边的人，他去年经手过一个项目，项目很有意思。”他侧过头，在电梯内的镜面上，如愿看到映出的、瞪大眼睛的白雾柳。
“你的直觉没错，他确实很假。”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楼待鹤率先操控轮椅出去，留下轻飘飘地最后一句话，落进白雾柳的耳朵。
“看人、看路、看牌。现在，带你去看牌桌。”
白雾柳站在电梯里，看着男人挺拔却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只觉得一阵惊悚的战栗。
她静静地想……
如果这人仍旧意气风发。
那么这滩浑水，不知又是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
她深呼一口气，快步跟上去。
_
人忙起来就是会过的很快。
把今天的任务准备完成，白雾柳伸了个懒腰。
视线始终盯住电脑前的数据值。
报假账，假公济私，挪用资金。
陈昭，徐敏，楼慕亦。
显而易见的错误和小心思，千丝万缕的线团相互纠缠。
这种事情楼待鹤不可能发现不了……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白雾柳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荒谬但合理的理由——
他就是故意而为之，就像是……在看一群蚂蚁将地上的蛋糕碎屑一点点挪到自己的窝里。
以上帝视角逢场作趣，看尽这群跳梁小丑的姿态。
总之他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白雾柳很有自信地想。
紧接着，她阖上笔记本出门。
脑中千丝万缕的线团暂时压下。
她站起身，稍微活动一下发僵的脖颈和肩膀，一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钟表。
时针指向九点钟。
白雾柳打了个哈欠，推开门，下意识去寻找楼下熟悉的身影。
客厅只开了一盏暖灯，照映出隐隐绰绰的身影。
男人戴着眼镜，斜斜地靠在轮椅上，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安静的轮廓。
睡着了。
膝盖上还搭着一份半翻开的文件，平板电脑暗下，滑落在一旁。
腿上搭了件毛毯，应该是睡着后张管家铺上去的，松松地垂落在男人的腿边。
他这时候柔和又漂亮，平日里薄情冷淡的气质全部被月光揉碎，长而细密的睫毛下垂，在眼睑处撒下一层阴影。
白雾柳很少有机会欣赏这样安静的楼待鹤，他五官深邃，眼窝陷下去，挺翘的鼻梁骨弧度完美。
然后是薄如蝉翼的唇瓣，抿出一道苍白的色泽，显露出不符合他的温润柔软。
看起来……
很好亲。
白雾柳躬起身子，水润的眼睛里带着好奇。
男人此刻睡的并不安逸，羽睫轻颤，眉头锁起。
她伸出手，很轻很轻地搭上那副眼镜，想把它抽出来。
“嘶。”
白雾柳感到手腕一疼。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双眸。
漆黑的瞳孔带着凶猛的戾色。
如同时刻准备厮杀野兽的狩猎者，迅猛警惕。
只是在看清楚眼前人的刹那间，戾色尽失。
手也下意识松开。
——
【没存稿了（焦虑地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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