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原罪

一个再老套不过的豪门故事，内里藏着截然不同的残酷。

无权无势的年轻女人，被久居上位的掌权人一见钟情，诞下一子。

与那些烂俗剧本不同的是，她生下的儿子并非私生子，而是名正言顺，一出生便拥有家族股份的孩子。

楼待鹤的出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意外。

对于那位只想在豪门中求的一方安稳、与楼庭年龄相差将近二十岁的母亲而言，这个孩子的降临打破了她所有的规划。

而在楼庭那些早已成年的儿女看来，这个与自己年龄相近的继母，和这位嗷嗷待哺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无疑是争夺家族的入侵者。

没有人欢迎他的出生。

楼待鹤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母亲只能尽力降低存在感，不让那些豺狼惦记上自己，所以她只能一次次打压自己的儿子，让他遮蔽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暴露出的，近乎天才般的天赋。

楼庭前六个儿女无一例外，全部继承了他们那个平庸的原配的样貌和智商。

在楼庭将注意力放到小儿子身上之前，楼待鹤是那群继承者的玩物，连佣人都能对他呼来喝去。

直到某个暴雨夜，十岁的楼待鹤用一套精准的数学模型，解算出楼庭将近两年没有推算出的现金流缺口。

噩梦开始了。

楼庭彻底看到被他忽视了十年的小儿子，竭力将他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每天都课程排满了十八个小时，稍有差错就会将他关禁闭、保镖殴打。

少年每天都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中撕扯成长

兄长恣意增长的报复心和嫉妒全部加注在母亲身上。母亲整日担惊受怕，夜里哭着打骂他是不是贱，故意去找存在感不让她好过。父亲用极致苛刻的手段把他培养成精密的仪器。

他拥有自我意识是在十五岁，他扬言要将自己所有股份全部赠予小自己两岁的侄子楼慕亦，楼庭没有同意。

可那天起，他再没用过楼家的一分钱。

成年的第一年，云鹤集团如雨后春笋悄然成立。

与此同时，他发疯一样体验那些被剥夺的快乐。

午夜时分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飙车；在纸醉金迷的旧金山，站在最高的楼顶扛着钞票机撒钱；矗立于雪峰之巅迎着暴风雪张开双臂，任由冰晶割裂肌肤。

这些近乎自毁的放纵里，他的喉咙间始终拴着一根生锈的铁链。

直到二十三岁一场车祸横空。

楼庭出国，母亲去世。

楼待鹤一夜之间安静了。

那个会烧掉千万钞票的天才疯子消失了。

人们只记得云鹤集团的新任CEO。

“先生他前半生，过的很辛苦。”

就算是再痛苦不堪的经历，落到别人嘴里，也只不过是轻飘飘的“辛苦”两个字。

就算是很心疼他的张管家。

白雾柳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豆沙包，她扑朔地眨眨眼，只觉得喉咙处发胀的酸。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有些发不出声音。

良久后，她很低声地问，“他母亲……”

张瑞苦笑着摇摇头，“是那场车祸走的，没来得及救，当场死亡。”

白雾柳没再问了。

她盯着剩下的那一个豆沙包，眼眸向下垂，她想。

剩下的一个多月，好好对楼待鹤吧。

白雾柳。

别让他再伤心了。

-

楼待鹤发现小姑娘对他好的不像话。

他醒了后，又是亲手替他擦脸，又是一勺勺喂粥，还请了三天的假专门照顾他。

“我是发烧把脑子烧傻掉了，生活不能自理？”他笑着开玩笑。

没想到白雾柳半点开不起玩笑，让他“呸呸呸”，“你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然后就没了。

要是其他时候，两个人一定要怼几句的。

可今天她只是埋怨了几句，想起什么了，又突然闭上嘴。

在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切好水果，要亲手喂他的时候，楼待鹤忽然捏住她纤细的手腕。

“小雾，丢人的是我，你在别扭什么？”他引着她的手把那颗青提送到她唇间。

“！”白雾柳瞪大眼睛，有点惊异地看他。

不需要问他都知道白雾柳在想什么。

他将插水果的签子随手放到果盘里，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小，顺势揽过她的肩膀。

播了半个多小时，这小丫头半点没看进去，小眼神飘忽地探到他这边，可爱的让人心痒想亲。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楼待鹤捏住她细腻的后脖颈，舒服地眯了眯眼，“我又不是某个小醉鬼，亲完人第二天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

这不纯粹倒反天罡吗？！

白雾柳乌黑的瞳孔满是震惊，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不讲道理，“不是，我要上学啊老公，还有，不是你先亲的我吗？！！”

“哦。”楼待鹤没什么情绪，面不改色，“不好意思，记错了。”

直接轻松摩挲着她的手腕，压低声音，“所以，想你的人是我，生病的人是我，抱着你不撒手的人是我，想亲你的人是我，你在别扭什么？”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白雾柳一个人听到。

男人每说出一个字，她脸颊就红一分，到最后连指尖都泛起粉色，坐立不安地揪着怀里的玩偶，快把它薅秃。

小说里说的没错，开荤后的男人说话像是掺了椿钥。

楼待鹤半挑着眉看她通红的脸。

难道不是这人意志太不坚定了吗？

白雾柳红着脸垂着眸，睫毛颤了颤，盯着手中的小玩偶。

半天不见回话的。

“没礼貌。”楼待鹤扳过她的脸，单手贴住她的半张脸，在柔软的脸颊处不轻不重地捏着，“小哑巴吗？嗯？”

其实不需要问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甚至不需要听到她的心声。

小丫头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从他醒后就发现了，那张总是灿烂的眼睛里涌动着褪不去的担忧和心疼。

可楼待鹤不太需要她的心疼，相比之下，他更想要她亲亲自己。

在男人并不算炙热却存在感极强的眼神下，白雾柳抵挡不住，有点别扭。

“……嗯……就是想你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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