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救命恩人”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大概是仗着只有自己在更衣室，她将手机音量开了免提。
孟汀坐在更衣室的沙发上，捋顺自己的头发，“可是他这两天对我好冷淡……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孟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当年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年能知道什么，傻孩子，别瞎想！”
楼慕亦眼眸骤然抬起，他贴近门口，摆摆手示意侍者离开。
“妈……”孟汀焦躁地喊，“你是不知道白雾柳那个小贱人手段多厉害，短短一个月就把楼待鹤拿下，阿亦和他见了不过两面，每一次都像是被她夺了魂似的。”
楼慕亦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
他听到孟母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倒是你，别整天想东想西的，小心在他面前说错话。”
“我能看得出来，阿亦这孩子对你上心，你们两个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比什么都强！”
孟汀这时才拾起点信心，高傲地仰起脖颈，表情自信，“我当然知道。”
“我这不是怕他被白雾柳勾引了去吗……”
“谁知道她在照顾阿亦的时候有没有偷偷和他讲什么，我听说有些植物人在睡眠期间是有意识的，万一他知道这两年一直是白雾柳照顾他……我怕，他和我心生芥蒂。”
孟母安抚她，“就算没有我们插手，白雾柳也绝对不会捞到好处，先别说楼慕亦他看不看的上白雾柳，单是徐敏也绝不会允许这种身世的人嫁进他们家。”
“这件事你放进肚子里，是徐敏她有求于我们，再说你和阿亦他情投意合，如果不是他出了意外，以白雾柳的身份，她怕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她讥讽地笑了声，“再说，白雾柳现在是楼待鹤的人，稍有差错，死的人也是她。”
站在门外的楼慕亦身体僵硬。
所有字他都听得懂，可为什么连起来却一点也听不明白呢……
下一刻，孟汀勾起艳丽的唇，眼底恶毒的神色快要压不住，“你说的对，妈，照顾阿亦两年是她自愿的，在阿亦醒来后她嫁给楼待鹤也是她自愿的，我和阿亦才是天生一对！”
“等我怀上楼家的孩子，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还是那副被娇宠的大小姐模样，楼慕亦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眼前的女人如此陌生。
他缓缓向后退一步，指甲掐进掌心。
醒来后一个多月的温存，此刻化成最讽刺的笑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人对他昏迷整整两年、照顾他的劳苦都避而不谈。
而孟汀对他的关怀也只是浮于表面，为什么她从来不提及照顾他的细节。
因为他感激零涕的人，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而真正守在他病榻两年的姑娘，如今正被另一个人紧紧拥在怀里。
甚至于上一次见面，他还对她恶语相向，甚至要对她动手！
他猛地攥紧自己的胸口。
心脏仿佛空了一大半，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逐渐塌陷。
恨意让他想立刻推开门去质问她，质问她们凭什么替自己做决定。
可理智清晰地告诉他，现在进去，除了把准备好的事毁得一团糟，他做不了任何事。
楼慕亦狼狈地垂下头呼吸，喷好发胶的头发凌乱地落下几缕，大病初愈后的情绪紊乱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最终，他脚步虚浮地推开大门，推开想来帮忙的侍者冲出去。
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楼慕亦:宝宝，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楼慕亦:喜欢什么买什么，你穿什么都好看。】
孟汀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换的新礼服。
看到楼慕亦的转账和贴心留言，她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随手回了条语音——
“知道啦，你好好休息～等我试完最后两套就去找你呀。”
“别忘了喝药，我给你买了糖，就在你床边，苦的话就吃两粒，就像我在你身边～”
声音甜的发腻，与方才在试衣间内恶毒的音色判若两人。
她放下手机，颇为失落地叹了口气。
仿佛刚刚一切的欢乐不过都是在强撑，方才试衣服的神采在一瞬间抽空。
服务员见状连忙围过来安慰她。
“孟小姐您别伤心，楼先生他刚刚出去的时候脸色确实很苍白，出门前还特地嘱咐我们不要打扰您试衣服。。”
“对啊，他还能忍着痛给您发消息，这样贴心的男人真的很少见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孟汀指尖轻轻划过最新款礼服上的绣纹，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光亮。
看吧。
只要她愿意，永远都能轻而易举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
楼慕亦靠在车后座，仰头看着车顶，自虐般反复点开孟汀发来的两条语音。
每听一次，他嘴角的讥诮就深一分，最后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翻涌出几分压抑着的不甘和愤怒。
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她甚至不记得，他的药已经被医生在一周前调整了，现在只需要清晨服用。
他今天，不需要吃任何药。
“少爷，我们今天还要回老宅吗？”司机适时地提醒，打破车厢内窒息的寂静，“夫人嘱咐过，今天务必带孟小姐回家一趟……”
“不去！”楼慕亦斩钉截铁地打断，太阳穴突突直跳，“回……”
“回家”二字像是反复练习过多遍，被他轻而易举地吐出。
只不过他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卡在喉咙。
烦躁的心情上涌，他头疼脑涨的厉害，几乎控制不住翻腾的暴戾。
拨通电话，那边传来男人女人调笑玩闹的声音。
“呦，楼少，今天怎么有空和我打电话。”
“闭嘴。”楼慕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出来，陪我喝酒。”
回家……他哪里还有家？
从小照顾他的母亲和陪伴多年的未婚妻联起伙来骗他，他还有家可言吗？
有的……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回响。
那是一道永远温柔而轻和的声音，仿佛能包容他的所有，坚定有力地回答他——
“阿亦，我在家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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