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最终审判
那道声音像是千年冰霜淬成利剑，裹挟着压抑到极致的震怒。
暴戾的威压在狭小的地下室中骤然四散蔓延。
楼慕亦身体一僵，心脏都快了几分。
“楼、楼待鹤？！”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白雾柳的手机不是已经被他拿走了吗！
他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发现她的位置的！
随之而来的是楼上隐隐发出的尖叫，由远及近的警车鸣声如同索命的幽魂。
身后冰冷的枪口向上抵了几分，枪支上膛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把她给我。”
那声音里的杀意让楼慕亦双腿发软，额角青筋狂跳。
生理性的恐惧是没办法止住的。
他僵硬着扯出一个笑，刚要转身，还没说出话，怀里神志不清的女人已经被人夺过去。
“呃啊——！”
胸口处传来肋骨断裂的声音，他整个人被踹飞到两米外，身体重重地砸在墙上。
一道身影利落地翻过来，他被人双手反钳制压在墙面，枪口的棱角扣在他的额头。
阿泽单膝压住他的脊背，舔了舔小虎牙，“再动一下，一枪毙了你。”
身下人却毫无动静，阿泽不满地皱眉，又要放几句狠话。
低头一看，对上一双写满了惊骇的瞳孔。
楼慕亦瞳孔微颤，全身血液倒流，不可置信地死死盯住男人高大的身躯，“你能站起来？！！”
“你一直都在骗我们！”
“与你无关。”
楼待鹤手臂收紧，鸦羽般的长睫在眸底投下一片晦暗。
他将怀里人小心拢了拢，垂眸轻触在白雾柳冰凉的额头。
没有发烧。
白雾柳感受到有人在自己额头触碰了下，熟悉的冷杉味道萦绕在她鼻尖。
她紧张的身躯缓缓地放松。
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
自己像是被人锁进一间屋子，五官封闭起来，只有耳朵像是混着音响一般，或近或远地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救护车还在来的路上，他脱下西装外套仔细地将人裹好。
一双锋利如刀的眼睛直直地像是要把楼慕亦贯穿，“你对她做了什么。”
楼慕亦冷笑了声。
“吃了点药，让她睡会儿而已。”
即使落入下风，他也还是一副欠收拾的模样。
看着男人细心呵护白雾柳的神色，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在楼待鹤身上挑衅地打量一番。
“看这么紧……啧，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说话间，阿泽接收到信号，舌尖抵了抵口腔内侧，熟练地将楼慕亦捆成麻花。
起身前用力给了他一脚，楼慕亦闷哼一声在地上滚了一圈。
“老大，有事儿喊我。”阿泽将枪收进腰间，出门时把门关上。
关门的声音落下，昏暗的小屋内寂静地可怕。
窗外雨声渐浓。
不知哪里渗出水，在沉寂的空间内发出诡异的“嘀嗒”声。
楼慕亦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他眯起眼睛。
半晌，他开口。
“你听到了吧，我和她的关系。”
男人没有开口，楼待鹤站在楼慕亦身前。
他背对着光，叫人看不出神色。
楼慕亦自然而然把这种沉默当做是愤怒。
这种认知让他得意，想到上辈子白雾柳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模样，不禁扯出一个笑。
上一世他过的太顺遂，一生除了吃了爱情这点苦，几十年几乎顺风顺水。
他舌尖舔了下牙槽，再怎么说他也是楼待鹤的亲侄子，他还能杀死自己不成？
不是瘸子又怎样，楼家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楼待鹤抢不走的。
楼慕亦歪着身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人看去。
今天楼待鹤能让他躺在地上，明天他就能求他爷爷把楼待鹤赶出楼家！
男人深呼出一口气，“小叔，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他笃定。
“你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吧，我不信你没听到——我们两个、都、重、生、了。”
楼慕亦好心情地抬眸去看，渴望看到楼待鹤震惊的目光。
但很可惜，这个男人仍旧冰冷，没有任何的波动。
“我知道。”淡漠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他知道？楼慕亦翻了个白眼。
这人还真是会装。
“知道就行，她和我上辈子是夫妻，爱我爱的要死，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也是。”
“所以啊……”他悠悠道，“你就别和我抢了。”
他故意拖长音调，抛出最恶毒的挑衅。
“而且，你不早晚要自杀吗，你舍得让她早早当寡妇？”
“别和我说你因为白雾柳不想死的话，我可是早就听人说，你已经在给自己准备棺材了，哦，还有寿衣。”
他阴恻恻地勾起笑，“小叔这样追求完美的人，一定不会在这样万事俱备的时机，退缩吧？”
想到上辈子楼待鹤去世的消息，他笑意更浓。
他是天骄之子，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而楼待鹤，只是个早死的短命鬼。
可出乎意料的，男人幽深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房外救护车的声音渐近，楼待鹤将怀里人搂的更紧，吐字清晰冰冷讥诮——
“非法拘禁，走私违禁药物。”
“既然你这么能言善道，不如留着这些话去和律师说。”
他话音刚落，地下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数名警察迅速进入。
楼慕亦还没来得及反应，双手被冷硬的手铐锁住。
“你们想做什么？！我可是楼家的嫡长孙！”楼慕亦疯狂挣扎，却被人牢牢制住。
楼待鹤抱着白雾柳从他身侧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嫡长孙？”他在门口微微顿步，眼神讥讽，“利用交易结构来掩饰资金流向非法洗钱，走私奢侈品，为了盈利大批生产不合格的致毒廉价品。”
“不如猜猜，楼庭现在还敢不敢接你的电话。”
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将空气中的宁静彻底撕裂。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楼慕亦猛地抬头，正看见端庄优雅的母亲同样被人牵制住，她精心打理的发髻已经散乱。
“不！你们不能这样——！”
徐敏尖叫着想要挣脱，却被人无情地堵住嘴巴。嘴里被人塞着布团，她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楼慕亦浑身一软，瞬间瘫软在地。
雨越下越大，楼家老宅如同古老而沉重的沉睡凶兽。
从今天起，再也无法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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