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禁足的沈芷兰

沈睿带着一肚子没发泄痛快的闷气回了国公府。

他本来想的是带人狠狠收拾一番那个叫陈青的家伙，没料到对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说懵了。

来到西苑，沈睿本想直接去找姐姐“对质”，但走到绣春阁外，他又犹豫了。

想起先前陈青那坦然认错、主动暂停授业的态度，他还真挑不出毛病，此时若再咄咄逼人，倒显得小题大做，说不定还会惹得姐姐生气。

他跺了跺脚，最终决定先按兵不动，只是暗中吩咐下人，多加留意小姐院里的动静，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而沈芷兰这边，很快也从消息灵通的云翠那里得知了弟弟带人跑去状元府兴师问罪的事。

“小姐，少爷他……他也太莽撞了！”云翠嘟着嘴，为陈青打抱不平，“陈状元明明是好意，而且都已经暂停授课了，少爷这样闹上门去，多失礼啊！让陈先生怎么看我们沈府？”

沈芷兰得知此事，先是惊愕，随即涌上一股难言的羞恼和气闷。

她气弟弟不分青红皂白，行事鲁莽，更气他这般举动，定然让陈青为难，甚至……看轻了自己，以为自己是个需要弟弟出头、不懂分寸的闺阁女子。

她握着桌上的那柄圆扇，指节微微发白。

先生他会怎么想？

定是觉得这沈家小姐麻烦缠身，不堪其扰吧？

他昨日如此干脆地暂停了授业，除了他所说的“俗务”，恐怕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沈芷兰很是伤心，一种微妙的失落和委屈萦绕在心头。

这位国公府千金很想做点什么，解释或者道歉，可事已至此，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刻意，反而更落痕迹。

最终，她只是叹了口气，起身对云翠道：“此事莫要再提了。睿儿那边……我现在就亲自去找他。”

沈芷兰带着丫鬟云翠走出阁楼，刚穿过抄手游廊，一道沉肃的身影便如同铁塔般挡在了路上。

沈国公沈骁，身着家常便服，负手而立，脸色显得格外威严，老父亲目光如电，直直射向从阁楼走出女儿。

“芷兰，”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一丝压抑的怒气。

沈芷兰心头一紧，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垂首敛目，声若蚊呐：“……父亲。”

沈骁的目光在女儿身上扫过，挥了挥手，云翠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下。

待得丫鬟离开，沈骁方才眉头紧锁，声音沉冷：“为父问你，这几日你都去了何处，昨夜又为何晚归？”

“……”

强大的压迫感让沈芷兰手心冒汗，她不敢抬头，脑中飞快思索着借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女儿……女儿昨日去西市广益斋买东西，忘了时辰……”

“买东西？”沈骁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广益斋何时开到这么久？你身边护卫何在？为何只有云翠一人跟随？你昨夜回来手上的圆扇呢？！”他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沈芷兰心上。

“我……”沈芷兰语塞，在父亲锐利如刀的目光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深知父亲的脾气，虽然很是宠溺自己，可最恨欺瞒。

见女儿嗫嚅不语，沈骁心中怒火更炽，同时也涌起一股担忧。

除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可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虽忙于军务，疏于管教，但爱护之心却不曾少半分。

如今见她近几日行踪诡秘，如今得知女儿竟然是与男子私会，如何能不惊怒交加？

“说！究竟去了何处？见了何人？”沈骁狠下心，上前一步，气势迫人。

沈芷兰被逼得退了一步，眼圈微红，知道瞒不过去，把心一横，抬起头，虽带着怯意，却依旧努力保持镇定：“女儿……女儿是去了……新科状元，陈青陈大人的府上。”

“陈青？真是他。”沈骁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他近日在朝堂听得太多了。

简在帝心，善于算计，如今朝廷对幽州的“剿匪计策”便是出自此人之手，虽然风头正劲，却也身处风口浪尖。

“你去他府上作甚？孤男寡女……”后面的话他几乎说不出口，脸色铁青，恨不得把陈青拉过来狠揍一顿。

臭小子，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亏得老子当初还觉得你赤子之心！

“父亲明鉴！”沈芷兰急忙解释，声音带着委屈，“女儿是去请教医术！陈先生于医道一途见解精深，女儿受益良多！绝无做过任何逾矩之事！”

即使很紧张，少女还是将“请教医术”和“未做逾越之事”咬得格外重，试图淡化其中的暧昧。

“请教医术？”沈骁目光锐利地盯着女儿，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他自然知道女儿素喜医道，但这理由，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更何况，陈青一个状元，怎会精通医术？还到了能让自家眼高于顶的女儿深夜上门请教的地步？

自己女儿莫不是被哄骗了？

老父亲沉默片刻，空气仿佛凝固。

沈芷兰立于原地，紧张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良久，沈骁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怒意，多了几分审视：“陈青……便是那个屡屡为皇上献计的陈青？”

“正是。”沈芷兰连忙点头。

沈骁不再看女儿，转而望向窗外天空，目光深邃。

陈青……此子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左相似乎也有意招揽。

女儿和这等人物牵扯上，是福是祸？

“你小子给我滚过来！躲什么躲！”沈骁忽然对着后面吼道。

下一秒，沈睿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硬着头皮喊了声爹、姐姐。

“我问你，谁让你自作主张跑去状元府上闹的？”面对儿子，沈骁显然没有那么多顾忌，揪起耳朵就是一阵训斥。

“你是嫌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沈睿被骂得缩了缩脖子，看了眼旁边姐姐微红的眼眶，当即蔫了下来，他嘟囔道：“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爹你别说姐姐了。”

“你姐姐的事你别管！”沈骁余怒未消，但见儿子认错，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此事到此为止，你若是再敢去带人乱来，我定然饶不了你。”

他沉吟片刻，对沈芷兰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从明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随意出府，更不得私下与那陈青往来！回你的院子去，好好思过！”

沈芷兰心中一沉，却不敢违逆，只得低声道：“是，女儿告退。”

带着满腹的委屈和担忧，沈芷兰在云翠的搀扶下匆匆离去。

沈骁独自站在廊下，眉头紧锁。

女儿的心思，他如何看不出一二？

那陈青，确有才干，但锋芒太露，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绝非良配。

更何况，他手握军权，向来是各方拉拢的对象，行事更需谨慎，绝不能轻易与任何一方捆绑过深。

“陈青……”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

他需要好好查一查这个年轻人，也需要找个机会，亲自见上一见。

与此同时，陈青并未过多沉浸在沈睿带来的小插曲中。他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更加深刻地印入了这位军方巨擘的脑海之中。

先前广益斋贩卖白糖也是，这沈睿倒还真是他的一员福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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