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出发保定


何洪涛从口袋里掏出那四把崭新的铜锁,黄澄澄的金属在夕阳余晖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动作利索地将其中两把穿过正房大门厚重的门鼻儿,“咔哒”、“咔哒”两声清脆的锁扣声,

敲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上,更是砸在傻柱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上。

“都听清楚了!”何洪涛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院内噤若寒蝉的邻居,

最后定格在瘫在地上、如同烂泥的傻柱身上,清晰地传遍中院,“这门,现在锁了。用的是铜锁,一把的价值就在这儿摆着!”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冰冷如铁:“按着最新研讨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草案精神,故意毁坏公私财物,价值超过三块钱,就能立案!这一把铜锁一块五,两把就是三块!谁要是敢动一下,撬一把,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故意毁坏财物,够得上拘留、罚款、赔偿!情节严重的,送去劳改也不是不可能!”

他微微俯身,盯着傻柱那双因为剧痛和绝望而失神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何洪涛,把话放在这儿!我不在期间,谁胆敢碰这锁一下,我回来,就按这个办!绝不姑息!”

这话如同重锤,把傻柱给震麻了。

他瘫在冰冷的地上,听着那冰冷的法律条文从小叔爷嘴里吐出,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扎得他心脏抽搐,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为什么?凭什么?!

他可是何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啊!

是老何家的根!

这房子,祖祖辈辈传下来,将来不就是该传给他何雨柱,由他来延续何家的香火吗?

从小到大,虽然爹跟人跑了,但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院子,这正房,将来理所当然就是他的。

他是男丁,是顶门立户的人!

可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叔爷,这个本该是家族依靠的长辈,非但没有帮扶他这唯一的侄孙,

反而用最狠辣的手段打断他的腿,如今更是要彻底夺走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扫地出门!不管不顾!

这哪里是长辈对晚辈该有的态度?

这分明是仇人!

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他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一股混杂着巨大委屈、愤懑和彻底无力感的邪火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他好不容易,用还能动弹的胳膊支撑着,剧烈地咳嗽着,猛地一呕,将嘴里那只散发着汗臭和血腥味的破袜子吐了出来。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却带不来丝毫缓解,只有更深的绝望。

“哇——!!!”  傻柱再也抑制不住,像个被夺走一切的孩子,放声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不甘和控诉:

“何洪涛!你……你太绝情了!这房子……这房子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它姓何!它是我何雨柱的家!!”

何洪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不屑于跟他解释房契过户、法律产权的细节。

跟这种冥顽不灵、脑子里只有那套封建残余宗族观念的孽畜,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

他直接迈步,从傻柱身边走过,甚至没有多看地上那摊烂泥一眼。

经过傻柱时,何洪涛脚下毫不留情,穿着硬底皮鞋的脚狠狠踢在傻柱那条完好的胳膊上!

“嗷——!!!”  傻柱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你不是何家的子弟,你没资格说话!”  何洪涛丢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如同最终宣判,头也不回地朝着月亮门走去,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特么的要是敢动那锁一下,我就敢把你送去坐牢!说到做到!

你这孽畜,宁愿相信你妹妹在外头被人骗了身子,也不愿意认我这小叔爷,你还有脸说你是何家人?”

何雨水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在地上痛苦蜷缩、哭泣的哥哥,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狠下心,小跑着跟上小叔爷和吴波林。

许大茂啐了一口,也赶紧溜了。

中院里,看热闹的邻居们面面相觑,最终也各自悄无声息地散去了,没有人敢上前扶一把,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转眼间,空旷的中院里,只剩下傻柱一个人,像条被遗弃的野狗,瘫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那堆被扔出来的、散落一地的破旧家当。

傻柱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无声的哽咽和抽泣。

眼泪顺着脏污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中,小叔爷那冰冷决绝的话语,许大茂那鄙夷的嘲讽,邻居们那冷漠的目光,还有……妹妹雨水那最后复杂却终究转身离去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放。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孤寂和恐慌,慢慢攫住了他的心。

难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这个念头如同鬼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的意识里。

他帮着一大爷,帮着秦姐,维护院里的“和睦”,难道……真的错了吗?

为什么小叔爷会如此愤怒?为什么连雨水……连雨水都不再看他一眼?

巨大的茫然和隐隐的悔意,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开始缠绕上他早已被痛苦和怨恨填满的心。

………

第二天是周日,天空泛着鱼肚白,清晨的空气带着料峭春寒。

吴波林开着那辆分局的吉普车,载着何洪涛和何雨水,来到了北京火车站。

站前广场上人头攒动,提着大包小裹的旅客行色匆匆,扩音喇叭里播放着带有时代特色的进行曲和发车通知,喧闹中透着一种蓬勃的朝气。

“老师,您就放心吧!雨水妹子交给我,保证饿不着冻不着,按时上学,安心复习!”  吴波林拍着胸脯,脸上是认真的保证。

何洪涛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吴波林的肩膀,力道不小,拍得吴波林龇了龇牙:

“嗯,这几天雨水的吃喝拉撒,你小子给我负责到底。她要是瘦了,病了,或者被院里那些破事影响了心情,回来老子就捶你丫的!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绝对完成任务!”  吴波林连忙立正,笑嘻嘻地应承。

何雨水站在一旁,看着小叔爷,眼圈有些发红,小声叮嘱:“小叔爷,您……您在外头自己也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知道了,好好复习,别想太多。”  何洪涛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缓和了些。

他提起那个简单的行李卷——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和一些路上吃的干粮,以及那个从不离身的、看似普通的麻袋。

样子还是得做出来的嘛。

“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汇入涌入车站的人流,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检票口。

吴波林和何雨水站在站外,直到看着那列开往保定的绿皮火车,喷着浓重的蒸汽,“况且况且”地缓缓驶离站台,这才转身离开。

从北京到保定,在这个年代,火车是最主要也是相对便捷的交通工具。

何洪涛乘坐的是最常见的硬座车厢,墨绿色的皮革座椅有些磨损,车厢里混合着烟草、汗水和各种行李包裹的气味。

车窗可以拉开,带着煤灰味的风灌进来,吹动着乘客们的衣角。

列车沿着铁路向南行驶,速度不算快,窗外是初春略显萧瑟的华北平原景象,大片裸露的田地和远处低矮的村庄缓缓后退。

车轮与铁轨接缝处有节奏的撞击声回荡在车厢里。

这趟行程大约需要三到四个小时,期间列车会在丰台、长辛店、涿州等小站停靠。

何洪涛靠窗坐着,闭目养神,脑海里思考着保定的碎尸案,以及……该如何“料理”何大清那个孽障。

甚至是何大清回来,把证据拍在易中海脸上,他傻柱追妹火葬场的情形。

车厢里,有戴着八角帽的干部在看文件,有抱着孩子的妇女轻声哄着,也有穿着工装的男人在抽烟聊天,嘈杂而充满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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