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间路
离开司家福地,司辰随意选了个方向,御风而行。
筑基修士已能凭自身灵力翱翔天际,只是速度不算太快,飞得久了,灵力消耗也颇为可观。
脚下除了山,还是山。
目光所及,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
家族的围墙不见了,三叔咋咋呼呼的声音消失了,连母亲温柔的注视也远了。
天地忽然变得极大,而他,只是这苍茫天地间一个独行的青衣少年。
他并不觉得迷茫,反而有种天地开阔,任我遨游的自在。
飞得累了,便寻一处山巅或林间空地落下,调息的同时继续修炼《乙木长春功》。
休息够了便继续赶路
至于修为,他依旧停留在筑基中期。
经过阴雷淬炼的身体,强韧远超以往,他估摸着以现在肉身强度,足以支撑到突破金丹。
往后若想继续提升,要么找到更功法中的阳雷完成第二劫淬体,要么,就靠着《乙木长春功》的水磨工夫,等它孕育出百年、千年的深厚根基。
前者需机缘,后者需时光。
两者都急不来,他也便安然处之。
如此飞行了约莫半月,眼前的景致终于有了变化。
群山渐缓,脚下开始出现零星的田垄,阡陌纵横,偶尔能看到炊烟袅袅升起,那是凡人的村落。
司辰在一处无人的山坡落下,收了御风术,改为步行。
越是往前,人烟越是稠密。
官道变得宽阔,路旁开始出现茶肆、歇脚的凉亭,牵着驮马货物的行商、挑着担子的农夫、背着书箱的学子……各式各样的人多了起来。
他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衣,容貌清俊,气质不凡,走在人群中难免引人多看几眼。
但也仅此而已,再无人会因他一个眼神而惶恐,也无人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地赞叹。
这种感觉很新奇
他放缓了脚步,像一个真正的旅人,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农人在田里弯腰劳作,茶肆内的市井闲谈,路边摊子上,刚出笼的包子的香气。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置身于没有“司家光环”笼罩的人间。
这些凡人,寿命不过匆匆数十载,即便是筑基、金丹修士,也不过三五百年寿元……看似比凡人长久,但在星辰生灭的尺度下,依旧只是瞬息。
可即便是恒星,似乎也难逃陨灭的定数。
那么,眼前这些汲汲营营、为一口饭食一份生计而奔波劳碌的凡人,他们努力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曾思索过自己为何能让灵根无中生有,翻阅家族典籍时,他看到了两个字——
天道。
天道为何物,是星球意志?还是某种更宏大的规则?
若真是如此,曾经身为恒星意志,是否也曾属于天道的一部分?
让灵根无中生有,是否意味着……即便转生了,他依然携带着某种超脱常理的东西。
一种........“权柄”?
正思索间,司辰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波动。
那气息与《乙木长春功》的勃勃生机截然相反,是一种……隐晦的,正在悄然吞噬生机的气息,这气息很淡,波动来源是不远处那座炊烟袅袅的集镇。
他心下有些疑惑,便循着那道气息,走进了这座名为“青桑”的集镇。
集镇还算热闹,但那异样气息的源头处,却围着一群人,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和焦灼。
人群中央,一个穿着灰色道袍、面容看起来颇为慈和的中年人,正将手掌按在一个面色灰败的孩童心口。
那吞噬生机的晦暗气息,正是从这孩童,以及旁边几个同样精神萎靡的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司辰能感觉到,这灰袍道人修为与他相仿,也是筑基中期。
就在那道人掌心微光闪烁,似乎要进一步动作时,他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刚刚走入人群外围的司辰身上。
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似乎没料到会在此地遇到如此年轻的筑基修士。他按在孩童心口的手掌不着痕迹地松了力道,那原本细微的吞噬之感戛然而止。
随即,道人掌心泛起一层温和的白光,那孩童的脸色竟然开始红润起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旁边一对看似孩子父母的农人夫妇连连叩头,感激涕零。
那道人又依样画葫芦,为另外几个孩子“治疗”了一番,孩子们的气色都好转不少,引得周围百姓一片感恩戴德。
做完这一切,灰袍道人才转向司辰,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并未多言,目光在司辰身上,尤其是他指间那枚看似朴素的储物戒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分开人群,步履从容地离去,似乎不愿在此多留片刻。
司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
他刚才分明感觉到,这道人最初是想从孩子身上汲取某种东西,为何见到自己便立刻改变了行为,匆匆离开?
他没有点破,也无意插手,这人间事,因果纠缠,他尚未看懂。
母亲也说过,出门在外,遇到想不明白又与自己无关的事,不必深究。
于是他收回目光,也转身离开了小镇,朝着打听来的最近的城市方向行去。
.....................
再次御风而起,将青桑镇远远抛在身后。
司辰飞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下方是连绵的丘陵林地,人迹罕至。
忽然,他前方灵光一闪,那名灰袍道人竟去而复返,凭空出现,拦在了他的去路上。
“这位道友请留步。”
道人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笑容,语气也十分客气,
“在下张泉,方才在镇中仓促,未及与道友叙话。观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不知是哪家高徒,出来游历?”
他的话语听着像是寻常寒暄,但那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再次扫过司辰指间的储物戒。
司辰依言停下,悬在半空,想到自己此番出来,本意便是撇开家族身份。
于是,他依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平静答道:“一介散修,并无师门。”
“散修?”张泉眼中讶色更浓,随即笑容更深了几分,“道友真是天纵奇才,一介散修能在此年纪筑基,了不得,了不得啊。”
他又客套了几句,句句不离试探,询问司辰师承、从何处来。
司辰的回答始终简单直接,只说是自行修炼。
张泉仔细观察着司辰的神情,见他目光清澈,语气坦然,不似作伪,心中疑虑稍减。
想想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筑基中期,若真是那等古族子弟,身边岂会没有护道者?
看来,多半是得了些机缘、天赋不错的散修小子。
他话锋一转:“不知道友这是要往何处去?若是顺路,你我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司辰直接拒绝。
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他不喜,那刻意营造的热情也显得虚假。
张泉被他直接拒绝,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自然。
他呵呵一笑:“既如此,那便不打扰道友清静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罢,他再次拱手,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另一个方向远遁而去,似乎真的只是偶遇寒暄。
司辰看着张泉消失的方向,并未立刻动身。
他想起三叔司朔插科打诨时说过的话:“小子,记住喽,黄鼠狼给鸡拜年,它就不是来交朋友的!”
当时他不解其意,只觉得三叔表情滑稽,现在却觉得刚才那人似乎挺符合“黄鼠狼”这一描述。
他继续赶路,心头那点疑虑并未深种,只当是旅程中的一个小插曲。
然而,飞出去不到十里地,下方山林间骤然射出三道凌厉的杀气!
一道凌厉的剑光,一枚赤红的火符与数根泛着幽蓝的银针,从不同角度封死了他所有退路,出手狠辣,直奔要害,显然是奔着取他性命而来。
司辰眸色一沉,身形在空中微微一侧,轻描淡写地避开了几道攻击。
袭来的法器与他擦身而过,带起的劲风吹动了他的发丝。
他悬停半空,看向下方。
偷袭者共有三人,皆是筑基修为,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做惯了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
“你们,要杀我?”司辰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那三人却不答话,眼神交汇间,再次悍然出手!
司辰身形在攻击中穿梭,如同风中青叶,看似惊险,却总能在最后一刻避开。
他在观察,在学习。这些人的战斗方式,与家族中二叔三叔的切磋指点截然不同,充满了赤裸裸的恶意
。
就在他准备反击之时——
“住手!何方宵小,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一声义正辞严的怒喝传来。
只见刚刚离去的张泉去而复返,一脸正气地冲了过来,俨然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仗义姿态。
然而,司辰却在张泉出现的瞬间,脚下步伐悄然一变,非但没有靠近,反而与他瞬间拉开了数丈距离。
他不蠢,相反,他很聪明。只是缺乏与人勾心斗角的经验,而非不懂察言观色、分析局势。
看着眼前这“恰到好处”的救援,再想起张泉之前反复打量自己储物戒的眼神,以及三叔那句关于黄鼠狼的戏言......
他目光扫过眼前几人,视线最后落在那一脸“正气”的张泉身上,问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愣住的话:
“你们,是要杀人夺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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