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哈喽啊，树哥

除了高楠这么做以外，还有很多楚涵的粉丝都是这么做的。

喜欢楚涵的，就肯定喜欢陈鹏飞和陈汉升。

毕竟这三个人是一体的。

他们是冬日传媒三个导演当中最厉害的三位，当然也只有他们三位。

至今为止，星辰影视里面播放量最高的电影，也都是他们三个主演或者导演的电影。

如今他们三个成为了网络影视圈里的真神，每当他们的新作降临的时候，都会有一群人赶去观看。

所以呢，高楠和南乔来到这个商场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幸好他们在网上提前订了票。

但说实话，对于高楠来说，来看一场电影其实并不轻松。

因为他需要全副武装，甚至还需要口罩和眼镜。

南乔就无所谓了，她显得非常的轻松。

毕竟她不怕被人认出来。

可她也只是神态轻松，他们行走的可一点都不轻松。

南乔费力地从拥挤的人潮中挤出半个身子，一手紧紧拽着高楠的手腕，另一手护着怀里那桶摇摇欲坠的爆米花，嘴里不住地嘀咕：“我的天，这人也太多了吧！陈汉升加楚涵，这号召力真是绝了……哎，楠楠，跟紧我！”

高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渔夫帽压得极低，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南乔拽得生疼，但也只能紧紧跟着，在人缝中艰难穿行。

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甜腻的香气、汗味和各种香水、护肤品混杂的气息，嘈杂的谈笑声、小孩的嬉闹声、检票的提示音在耳边嗡嗡作响，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呼……终于！”南乔几乎是把她“塞”进了放映厅的门，两人挤过狭窄的过道，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才算喘了口气。

影厅内灯光昏暗，但几乎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一张张期待的脸庞。

“给，你的无糖可乐。”南乔把饮料递给高楠，自己则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看这阵仗，要是片子不好看，陈汉升怕是要被口水淹死。”

高楠接过冰凉的杯子，指尖感受到一点凉意，稍微驱散了拥挤带来的燥热。

“楚导的剧本，不会差的。”

灯光彻底暗下，熟悉的龙标音乐响起，短暂的肃静后，银幕亮起。

《哈喽树先生》。

几个粗犷、甚至带着点土气的白色大字，配着一段荒凉、略带诡异感的背景音乐，猝然打在幕布上。

影厅里瞬间响起一片极其轻微的、带着困惑和不确定的嗡嗡议论声。

“哈喽树先生？这名字……有点意思还是有点土？”

“听着像儿童片？”

“楚涵编剧？陈汉升导演？这名字……不太搭啊？”

“不会是烂片吧？”

质疑的声音虽小，却在密集的人群中清晰可闻。南乔也下意识地侧头，凑近高楠，小声嘀咕：“这名字……啥意思？楚导这次走啥路线？”

高楠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紧紧锁在银幕上。

楚涵的标签和陈汉升的名字像两颗定心丸，让大部分人选择了按捺住疑惑，继续看下去。

电影开始了。镜头对准了一片北方凋敝的村庄，灰蒙蒙的冬日，低矮的土房，人物登场。

主角树先生陈汉升出场了，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眼神时而精明时而恍惚，走路姿势带着点滑稽扭捏，在村里地位尴尬、被嘲笑也被偶尔利用的边缘人。

起初，影厅里还时不时响起几声零星的笑声。

那是树先生为了融入群体，笨拙地模仿别人抽烟姿势时的洋相。

是他被人戏弄时，强装豁达又掩不住尴尬的窘态。

是他面对心仪女孩时，那种手足无措、带着傻气的真诚。

陈汉升的表演很精准。

将一个小人物的卑微、敏感和内心深处的渴望，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呈现出来。

这部分，是幽默的。

但他的底色很苦涩。

南乔一边看，一边小声吐槽：“哎呀，树哥这也太憋屈了……这人怎么这样啊……”手里的爆米花倒是没停。

高楠却看得异常专注。她看到的不只是表面的滑稽，而是树先生每一次被嘲笑后眼神里瞬间闪过的茫然。

那种被群体排斥、找不到自身位置的孤独感，像一根细细的针，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她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可乐杯，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回神。

随着剧情推进，树先生的生活像陷入泥沼。

工作没了，尊严被一次次践踏，爱情看似触手可及却又在现实面前支离破碎。

他试图抗争，试图证明自己，试图抓住那点虚无缥缈的尊严和存在感，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只换来更深的无力感和嘲讽。

影厅里的气氛悄然变化。零星的笑声彻底消失了。咀嚼爆米花的声音变得稀疏、缓慢，最后几乎听不见。

仿佛有无形的压力从银幕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空间。

南乔早已忘记了吃零食。

她抱着爆米花桶，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嘴巴无意识地微张着，眼神紧紧追随着树先生的一举一动。

她看到树先生被逼到墙角，眼神从挣扎到麻木。

再到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

看到他为了那点可怜的面子和预言，在雪地里疯跑。

在泥泞中打滚，对着空气挥舞拳头，对着冷漠的人群嘶吼，却又无人真正倾听。

高楠的口罩不知何时滑落下来，挂在一只耳朵上。她完全忘记了伪装，忘记了自己身处人群。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屏幕，看着那个在绝望中挣扎、沉沦、最终走向精神崩溃的男人。

他看到了那种被世界抛弃、灵魂无处安放的巨大空洞。

一种强烈的共情像冰冷的潮水席卷了她，让她指尖冰凉，呼吸也变得困难。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南乔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电影走向了尾声。

树先生，彻底疯了。

或者说，他为自己臆造了一个新的、他能掌控一切的世界。

他成了村民口中半真半假的半仙，穿着不知哪里弄来的、不合身的道袍，在荒野里疯跑、跳跃、指手画脚。

他对着虚空中的新娘傻笑，在荒芜的田埂上指挥着不存在的婚礼。

镜头最终定格在他那个扭曲、疯狂又带着一丝荒诞的奔跑背影上。

字幕无声地升起。

放映厅的灯光，如同被惊醒般，“啪”地一声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银幕残留的影像。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散场嘈杂。

没有座椅翻动的声响。

没有起身离去的脚步声。

没有意犹未尽的讨论，甚至连一声叹息都没有。

偌大的影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几百名观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依旧保持着电影结束时的姿势，凝固在座位上。没有人动。

空气仿佛凝结成了沉重的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屏幕上滚动的字幕，还在自顾自地流淌。

高楠依旧死死抓着南乔的手臂，南乔则像一尊石像，

好一会儿，最先反应过来的南乔急忙看向旁边的高楠，她感觉到不对劲了。

果然，转过头才发现，此刻的高楠，正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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