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愿意
温淮砚脚步转了个圈，回过身看向祖母问道：“祖母说的时予婚事定的是哪家姑娘？”
祖母见大孙子迈出去的步子又返回问起此事，遂回道：“定的是定远侯府的外孙女，晋州姜家的女儿，姜梧宁。”
“也怪我，明明从小就定下这门亲事，应当早跟时予说明，让他心里有个底。”
“那姑娘父母已故，怪可怜的，我们国公府再去退亲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可不能做出这种缺德事。”
嗡的一声，温淮砚听见姜梧宁名字后大脑一片空白，像施了定身术被定在远处动弹不得。
他是不是听错了？此刻他头脑木的发胀，根本无法思考，喉咙声音发紧：“晋州已故去姜刺史的二女儿？”
“正是，”祖母给予他肯定答复。
短短二字把温淮砚思绪炸得七零八落，阿宁是他二弟的未婚妻，这怎么可能？
既然是从小定下的婚事阿宁早就知道，为何会心悦他，对他这么好？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温淮砚想起他们初见，她一开口就明说他是温公子，他们从未见过面，阿宁如何得知他姓温。
而且明知自己有未婚夫为何会还与他表露心意，并如胶似漆，耳鬓厮磨，只有一种可能，也只有那一种可能。
想到这，温淮砚身子发冷，像被抛进看不见底的荒井，冷得刺骨，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阿宁认错人了。
他们虽有婚约但从未见面，她将他认成了温时予，以为自己是她的未婚夫。
蒲团跪着的少年大声嚷嚷，背上被打得出血依旧不老实。
“凭什么那姑娘可怜就得是我履行婚约，大哥也可以啊，大哥性子比我合适多了。”
温时予想法单纯直接，既然那姑娘身世可怜，退婚时赔上多多钱财不就完了，何必一定要他去跟那劳什子姜姑娘成亲。
温文德一听更气了，狠狠一藤条往他背上抽：“臭小子，看老子今日打不死你。”
啪啪啪几声在祠堂内响起，少年背后瞬间皮开肉绽，匍匐在地上直不起身。
瑞国公声调变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胡闹！你自己不想负责怎能胡乱攀咬你大哥，更何况这门亲事是你的，你自己不愿意就推给别人算什么男子汉。”
见他死不悔改，瑞国公上前亲自拿起藤条抽他，虽然年迈但年轻时带兵打仗现下力气比一般男子还要大些，直抽得他趴在地上，浑身疼得轻颤。
一时间，祠堂只剩下噼啪的声响。
“我愿意。”
瑞国公手顿了顿，似是没听清，屋内几人都看向温淮砚：“子湛你刚说什么？”
温淮砚从思绪中抽离，与祖父对上视线，极其认真且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说道：“我愿意。”
“我愿意替时予履行婚约。”
瑞国公蹙眉，手里抽打的藤条停了下来：“子湛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这事并不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温淮砚眼底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眸色深得吓人，阿宁与他情投意合，婚约该落到他身上才是。
一想到心尖上的少女与二弟有婚约，以后还会嫁给他成为自己的弟媳。
阿宁以后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其他男子会对他细心呵护，同她做亲密之事。
温淮砚胸膛似开了一道口子冒出泛着血腥的黑气，疼得他掐紧指尖才堪堪保持理智。
“时予不愿意，我愿意，”温淮砚决不能让此事发生，阿宁是他一个人的。
“婚事已经定下怎能说换就换，何况……”瑞国公语速极快，说话间顿了顿，脑中條然想到温淮砚性子温和，确实比温时予更合适。
大孙子年少时就已入仕，如今已官至户部少卿，若有定远侯府这门助力说不定官场会走得更顺更稳妥。
说罢瑞国公深思熟虑了几瞬，视线望向温淮砚，声调沉了沉：“你当真愿意？”
温淮砚心意不改，坦然与他对视：“孙儿愿意。”
祖父定然能想通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瑞国公斟酌后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子湛你先回去。”
这门亲事不是他们国公府说了算，得跟定远侯府商议过后才能定下来。
温淮砚低头作揖，心下明白祖父此刻已被动摇迈开步伐转身离去。
回到书房关上门，温淮砚在书桌前枯坐，手边还有逐月带回的公务需要处理，但他低头视线一直盯着腰间的月牙玉佩瞧，眼神空洞无神，似灵魂被抽离躯壳，一动也不动。
阿宁真的喜欢他吗？
知道自己不是她未婚夫后阿宁会怎么想？
睁眼时间过长，温淮砚闭上眼睛，手心握紧玉佩，脑中思绪混乱繁杂，阿宁是因为觉得他是未婚夫才表露心意吗？
他心底默然升起一股念头，要是阿宁当初见到的是二弟也会跟他如跟自己一样相处吗？
温淮砚有些害怕，也不敢深想，最终深深呼出一口气，强硬使自己抽离，置身于公务中。
……
初冬的午后，屋内的银碳缓缓升起一股白烟，热意缓缓穿透帘子，笼罩在姜梧宁周围，熏得她昏昏欲睡。
下午她的课业是写完一篇文章，下课前交予康夫子查阅点评。
姜梧宁早已完成，托腮看向窗外景色，思绪飘得有些远，这几天温淮砚都没有给她写信，他在忙些什么。
是公务遇到了棘手的事吗？
叮嘱他不要送信太频繁，没想到他还真乖乖听话，姜梧宁无声抿唇一笑。
见时候差不多，她站起身拿起宣纸双手递给康夫子：“请夫子过目。”
康夫子接过后审阅一番，手指指着一处侧头轻声说道：“这里有错字，其他并无问题。”
姜梧宁悻悻一笑，她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忙开口：“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
康夫子点了点头：“今日课上到这，下课吧。”
“好，”姜梧宁起身眼底闪过几分笑意，向银翘招了招手。
银翘立刻会意上前收拾书桌，主仆迈开步子离开私塾。
“小姐，你去饭厅用膳吧，我自个回去就成，”银翘手提着姜梧宁木箱，在岔路口停下脚步。
“成，”姜梧宁也不纠结，与她往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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