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欠你的命，现在可以给你了
卫明渊从来没这么轻快过。
身子在逐渐往下沉，眼前的一切也都开始暗淡，由内而外的窒息感让他兴奋得颤栗。
自母妃葬身大火后，他就韬光养晦暗中准备对付皇后一派。
可他到底没见过世面，并不知道这宫墙之中吃人的手段多如牛毛。
在被皇后设局误食春药后，卫明渊手握证据，拼着最后一丝父子情去找到卫皇想要扳回一把。
可卫皇却反手将他按在床上，虽然嘴里念着他母妃的名字，可他眼神却清明得让人恶心。
幸而他反应快跑出去跳了湖将动静闹大到了太后面前……但那之后，他日子就更难过了。
这么多年来，唯有报仇才让卫明渊有活下去的动力。
终于。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唯一活着的卫皇也没剩几日了。
卫明渊满腔都被快意填满。
可浮浮沉沉间，他心头又多了几分茫然。
一切都结束了。
他忽然张开了嘴。
平静地看着几串泡沫从眼前消失后，卫明渊怅然地闭上眼。
但头顶却忽然响起一道剧烈的水花声。
“噗通”一下。
他胸腔之中跟着跳跃。
不等他睁开眼，有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接着是一股他抗拒不了的外力，像是一股旋涡似的将他卷进。
尚未来得及反应，又是“噗通”一声，他很突然地被带出了水面。
耳边顿时响起熟悉的嗓音。
“我靠！你是傻子吗？”左悄骂骂咧咧地抹掉脸上的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脸色都发白的卫明渊，“你洗个澡也能把自己洗溺水了？？？”
她本以为屋内有什么杀手蹲了卫明渊呢，结果观察一番，根本毫无其他人活动痕迹。
再一看那越来越不冒泡的水面，左悄一头扎进去，果然就看到了渐渐沉底的卫明渊。
“让你用木桶洗洗得了，你非要泡大池子，还撒花瓣，你怎么不让人再来跳个舞给你助兴呢……”左悄满腔谩骂，却被他呛水的咳嗽声打断。
水珠从他发丝滴落，又顺着脸侧一路下滑。
带着水汽的眼睫微颤，左悄清楚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一抹不自在。
旋即反应过来，卫明渊此刻还身无寸缕地被她抱着。
左悄：“……”
左悄忽然松了手，赶紧扑腾两下往边上离远了点。
卫明渊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无意识地带上了几分笑，只是在她转过来时，他又飞快垂下了眼。
“我不是傻子。”他这会儿倒是开腔了。
左悄差点听笑了。
然而对面这人说完揉了揉眼后，忽然又作势往水下沉，左悄眼皮一跳，精准地抓住了卫明渊的胳膊把人提了出来。
“那你这是做什么？想把自己淹死不成？”她皱眉，随口冒出一句反问。
却见卫明渊眼睑微垂，露出个无所谓的轻笑。
像是默认似的。
左悄大为震惊：“你都快当皇帝了，你现在淹死自己对你有什么好处？！”
卫明渊却反问：“仇都报完了，不死还等什么？”
左悄看他像是看鬼一样，又见他忽然往自己这边游过来。
“动手吧。”卫明渊说，“欠你的命，现在可以给你了。”
左悄：“……”
说罢，见她没动作，卫明渊又垂下眸子，顺手捞过池边的刀塞到她手里。
“谢谢你啊，左悄。”他说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直接攥着左悄拿着刀的手往自己喉咙上捅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水面被染红。
但下一瞬，屋内响起重物落地的闷声。
系统说话都不利索了，“我要收回之前夸他乖的话。”
没想到这个也挺疯的。
这刀子扎得真是够狠的。
左悄同样心跳如雷，若非她动作快，一会儿裴今朝回来看到的就是池子里泡发的两具尸体了。
而因为刀子被打歪，只划伤了肩膀的卫明渊眼神落在了飞出去的刀上，再收回来，他看向左悄，疑惑得很平静。
“你不要？”他似乎还很诧异，想要过来抓她的手往伤口上打。
要毛啊！
左悄几乎是下意识地扇了他一巴掌。
卫明渊原本苍白的脸更添几分脆弱，此刻被扇歪了脸，他终于安分下来。
“你是不是疯了？卫连城。”左悄深呼出一口气，拉着他爬出汤池。
卫明渊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没说话。
“再说了，谁说了报完仇就得死了？”左悄卯足了劲想批评他这种生活态度。
但是转念又想到了自己……沉思片刻，她重重地拍了拍卫明渊的肩膀。
“换句话说，谁说你的仇已经报完了？”
她随手扯过地上的衣服缠在他腰间，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
肩头渗出的血就这样轻易地沾在她胸口处。
注意力就这样被吸引，卫明渊眸色微深。
绑好衣服后，左悄后退两步，一脸深沉地拍了拍自己，“看到了吗？”
卫明渊缓缓抬头，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她整个人。
“看到了。”他声音很轻。
“看到就对了！”左悄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当初可是放狠话说，不会放过我的！”
卫明渊嗫喏着动了动嘴，却没说出什么话。
左悄鼓励道，“你还我这么大个仇人呢！我都还没死，你有什么好死的？”
卫明渊：“？”
“不过我这么强，你估计得花点功夫找我报仇了。”左悄遗憾地摇头，“但是别放弃。”
“我等你。”她如此道。
卫明渊：“……”
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能听到有人以这种口吻说出这三个字。
卫明渊陷入诡异沉默。
左悄暗中观察，见他没再去看地上那把刀，也没想再往水里跳之后，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同时也很沧桑。
果然，能被攻略系统盯上的人，都不是正常人。
前有超雄虞瑾弋发疯就伤害所有人。
现有人前装乖卫明渊反手要捅死自己。
她不中了。
“……快去换衣服吧。”左悄疲惫地搓了搓脸，还不忘强调，“你没让我死之前，你不能死，记住了吗？”
卫明渊朝她靠近了些。
“记住了。”他微微附身，视线与她齐平。
他深邃眼瞳中飞快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左悄一愣，又见他忽然伸手朝着自己的胸口靠近。
“不想活了？！”左悄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连带着预判地抓住他另一只手。
两只手都被控制住，卫明渊顿了顿，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低头。
左悄皱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胸口叼出一片花瓣来。
这是从汤池里带出来的。
“现在又想活了。”将她震惊的神情收尽眼底，卫明渊认真道，“我会好好报复你的。”
左悄：“……”
左悄面无表情地打歪了他的嘴。
好恶心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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