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顽抗者，有如此尸
虞皇一死，那些护卫顿时没了主心骨，逃的逃，躲的躲，也有几个仍旧挥着剑朝着左悄袭来的，但走到半路就被那个陌生的黑衣人解决了。
左悄提着虞皇的尸体走出来时，那黑衣人隔着一片狼藉与她远远相望。
等左悄迈步出去，那黑衣人转身就要走。
“慢着。”左悄又收回了步子。
那黑衣人果然停下，不过没再看向她。
左悄将刀提起，“你的刀不要了？”
黑衣人顿住，片刻后摇摇头，“送你了。”
“我自己有武器。”左悄说着，手臂用力，直接将那刀朝着那人掷出。
黑衣人沉默地接住刀，又极快地看了她一眼。
左悄忍不住笑了。
“云归尘。”她再次迈步，拖着尸体不疾不徐地朝他走去，“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云归尘身子微僵，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可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得他抬不动。
他到底是没再躲。
左悄一步步靠近，最终在他面前停下。
蒙面的面罩被她随手摘下，云归尘呼吸一滞，抬眸对上的却是她嫌弃的眼神。
“哇——”左悄夸张地出声，“云归尘！你好邋遢！”
左悄从未见过云归尘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
明明疤痕去掉之后完全是个美男子，现在怎么走流浪汉风格了？？？
她说完，又默默地将面罩给他蒙上了，“怪不得躲着我呢，你现在真是好难看。”
云归尘：“……”
云归尘一个没憋住，“你以为你就好到哪去了么？”
左悄莫名：“我怎么了？”
云归尘将她重新蒙上的面罩扯下，同样对她指指点点，“你这样子，跟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有什么区别？”
她身上的裙装满是血污，已经到了没眼看的地步，半边脸都沾着斑驳血痕，另外半张脸还有条血痕，一路蔓延到了脖颈处。
左悄低头看了看，根本不在意：“我这个样子，打打杀杀的很正常啊！”
云归尘却盯着她的伤看了又看，刚刚被左悄激起的几分轻快又逐渐消失。
左悄嘀嘀咕咕地说完，抬头就发现他又变得沉默寡言。
她也没再出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等到他主动开口。
“你的毒……都解了吧。”他千方百计寻到的解药，一直随身带着。
“不明显吗？”左悄扬眉，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全方面展示自己开挂的强壮身躯。
云归尘好像笑了一声，“那就好。”
左悄摸了摸下巴，忽然问他，“你去过卫国？”
“嗯。”
“怎么不跟我说？”左悄有些诧异。
云归尘不语。
“哦。”左悄深沉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盟主了，但你还是云大人啊……啧。”
她一副高攀不起的表情。
云归尘仍旧没有接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他知道左悄是故意玩笑的，她也知道他为什么不敢见她。
左悄说完，没等到云归尘回应，她又悄悄去看他，结果这一看就发现云归尘一副多愁善感好像要哭的表情。
“诶——”左悄眼皮一跳，连忙出声，“不逗你了，你想走就走吧。”
她生怕收不了场，赶紧催促他离开，自己也拎着虞皇的尸体要跑路。
左悄从来就没有迁怒过云归尘。
大护法害她，又不是云归尘害她。
而且就算云归尘因着一个孝字要找她报仇，左悄也能理解，然后把他打死。
但这不是没找她报仇么？
所以左悄还是把人归为自己人的。
只不过，云归尘似乎没这样想。
左悄心里叹息，但眼下她还有正事要忙……
只是，刚走两步，云归尘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了。
“听说你成亲了。”
左悄一愣，回头就看到云归尘朝她走来，他笑得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
“没赶上。”云归尘叹息一声，从衣襟里摸出一支软绢包裹着的金簪，郑重又小心翼翼地替她簪上，“送你的。”
“下次去卫国，我会去见你的。”他如此道。
左悄扬眉，像以前那样拍了拍他肩膀。
“好啊！”
……
城门外。
雷将军心跳越来越快。
他和左悄商议好了，她出发后半个时辰准备攻城，要是两个时辰内她没回来，那就先撤兵。
但眼下，虞国士兵出了城跟桑国大军混战，对方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出了城就没想过活着回去，跟反复试探的桑国大军相比，虞国士兵们反倒更有士气。
神兵营的人这次没有单独行动，他们同样分布在大军的各处，与桑国大军共同作战。
若是此刻撤兵……
雷将军时刻盯着城墙，不断寻找左悄的身影……
眼看着最后一刻钟也要过去，左悄却还没回来，雷将军心里一跳，无数个不好的猜想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将军！”
雷将军闭眼摆手，“我还撑得住。”
“不是啊将军！”身边的人提醒道，“你快看！”
雷将军立刻睁开眼，连忙循着士兵指着的方向望去。
那是虞都的城墙之上，坚守着的虞国士兵们忽然丢盔弃甲似的逃窜。
雷将军一愣，再定睛一瞧，其中一个人影十分缓慢地在城墙之上行走着，然后在最中间停下，接着又似乎是蹲下了还是躺下了，总之人影消失了。
雷将军有些震惊，相隔太远，又在夜色笼罩之下，他很难辨别那人是不是左悄。
“快派人……”他正要派人上前仔细看看，但说话间，那个人影又出现了。
这人正是左悄。
跟云归尘分开后，她就马不停蹄地要带着虞皇尸体出来，可在走出宫门的一瞬间，一股久违的头晕目眩自心底蔓延。
左悄：“……”
左悄咬着牙，费了点功夫拖着虞皇的尸体爬上城墙。
那些士兵想要出手，但左悄迅速捅死了冲在最前面那个士兵，然后直接将虞皇的脑袋扔到了他们脚边。
“虞皇已死，降者不杀。”
她浑身是血，像是从地狱里走来，毫无情绪的双眼淡淡扫过众人，一时间，竟没人再敢上前。
“滚。”左悄喝斥一声。
士兵们慌张避开她，全部逃跑。
左悄并不理会其他，她专心地扒下尸体身上的衣服，拧成长条将虞皇的脑袋和尸体都挂在城墙之上。
接着又爬起来，站在高墙之上，用最后的力气朝着下方混战的两军大喊：
“虞皇已死——”
“顽抗者，有如此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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