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过往（2）
天蒙蒙亮，三人早已跑出去老远。
左悄怀里还藏着几个大饼，这会儿三人就趴在草丛里一口接一口地啃着。
一路上都是容川在消耗体力，左悄和秦泱是被抱着的那个。
秦泱很是珍惜这份口粮，啃了会儿就把剩下的塞到衣襟里存起来了。
左悄不是很饿，纯粹是啃着玩儿，她好奇地看着容川，问他，“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容川说，“我偷了他们的东西。”
“啊……”左悄看他的眼神略微变化，沉默片刻，她语重心长道，“我家里人说偷东西不好。”
容川：“……”
容川头一次被一个小孩儿谴责。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被嘴里的饼噎住，脸涨得通红。
左悄一巴掌拍在他背后，容川只觉自己整个胸腔都为之一震。
好无情的铁掌。
咳嗽一声后，容川总算好些，他又看向左悄，问，“那你知道我偷的什么东西吗？”
左悄果然又好奇起来，“什么东西？”
“钱。”
旁边的秦泱听到这话，倒是终于抬头。
没钱的左悄下意识哇了一声，“那你现在岂不是很有钱了？”
容川问她，“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秦泱眉眼跟着一动。
左悄却还是摇摇头。
“不用了。”见容川的饼啃完，她慷慨地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张饼送给他，充满激情道，“我要学厉害的武功！”
“你不想要很多钱吗？”容川循循善诱。
秦泱期待地看向左悄。
左悄油盐不进，“成为大侠后，什么都有了。”
容川：“……”
容川挺失望的。
这孩子看着挺机灵，怎么是个傻的？
而秦泱听到左悄的话后，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容川摇摇头，不再说这个话题，指着前面的村子，他又给两人指条出路，“一直往前，就是虞都了。”
虞都！
左悄眼睛一亮，又兴致勃勃地邀请他，“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一起做什么？”
“讨饭。”
“……”容川嘴角猛抽，婉拒了，“我得去找大夫救命了，就此别过吧。”
“救命？”左悄有些惊讶，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容川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再一追问，容川才说，“你以为为什么柴房外面没有人看守？”
他一介江洋大盗还连绳子都挣不开？
“我被下了软筋散，再不救命，就成废人了。”容川叹息。
软筋散？
左悄恍然，怪不得这人一路跑下来差点没喘死了。
她又低头，在身上的口袋里摸来摸去，最后摸出个瓶子递给容川。
“这下你不用担心自己成废人了！”她眉梢很是得意，说罢便拉着秦泱起身，跟他告别，“那我们先去讨饭了，后会有期啊！”
两个孩子说走就走，毫无留恋。
那背影更是昂首挺胸……好像讨饭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一样，
容川一怔。
低头再看手中的药瓶……他脸色微变，心情很是微妙。
这的确是解药，甚至不单单能解软筋散的药性。
这孩子……也不知道要挟他给点好处么？
**
七年后。
江湖上兴起个帮派，名叫无敌帮。
没人知道这个帮派的窝点在哪儿，也没人清楚这个帮派的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以至于这个帮派永远灭不掉！
彼时的容川已经转行了。
从江洋大盗转行成获取情报了。
最近找他打听消息最多的，就是这个无敌帮。
传闻这个无敌帮极为难缠，被对方盯上，要么死，要么被气死。
此外，就再无消息。
容川摸了摸下巴，眼中泛起几分兴趣，他乔装一番，来到了无敌帮最近活跃的地盘。
他从过往案例中总结出了无敌帮下手的规律：他们只针对帮派。
无论是帮派一把手，还是帮派小喽啰，他们都平等地对待……换而言之，跟私人恩怨无关。
再进一步看，被针对的帮派规模从小到大都有……好像完全看运气，运气好就逃过一劫，运气不好就被盯上。
容川思索片刻，很快混入一个当地的势力。
终于，三个月后，无敌帮找上门了。
打斗当夜，容川躲在暗处观察。
对方一共只出动了两个人。
一人使鞭，一人使刀。
使鞭的那人力度极大，一声鞭响震耳欲聋，使刀那人身法极快，转眼间便以一穿五。
仅仅两个人，凭着那极高的默契，配合起来，竟能将下方一行人耍得团团转。
容川眸光微闪，很快又发现了异样。
原本使鞭的那人忽然收起了鞭子，顺手捞过地上的大刀跟对方缠斗起来……
但那人出手很明显地收了劲，没有一开始那么气势汹汹。
而且，几个回合下来，那人跟对方的招式竟变得一样起来。
容川：“……”
现学现卖？？？
容川大开眼界。
但很快那人好似失了兴趣，下手又变得利落起来，切瓜砍菜似地将周围的人解决完后，她毫无预兆地抬头，盯上了自己。
容川眉头微动，转身就想跑。
不曾想这个人身法竟比另一个用刀的还要快上几分，容川转身刚跑几步，后背就挨了重重一掌。
心肝脾肺肾都跟着一颤，容川“哇”地一声喷出口血。
好无情的铁掌！
大刀横在脖子前方，容川不敢再往前，那人没什么耐心地将他抓过去，然后忽然“咦”了一声。
不等容川反应，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就被粗鲁揭下——
容川：“！！！”
男儿流血又流泪。
人皮面具可是个好东西！
左悄挺高兴这趟的战利品，正拿着面具往自己脸上比划呢，余光却扫过地上那蜷缩着的大男人，她又觉几分眼熟。
秦泱也正好收刀，在地上随手扯下一块布料擦干净刀后，她径直走过来。
左悄连忙招呼她，“快看，这人是我们哪个仇人来着？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秦泱将那人翻过来。
六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左悄还没想起来，正在努力地想。
已经认出来双方的秦泱和容川则各自沉默。
过了半晌，还是容川忍不住开口。
“你们讨饭……是这个讨法？？？”
秦泱起身，走到左悄旁边，直接道，“不是仇人，是那个不愿意跟我们讨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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