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聘猫宴

二月红这次是铁了心要将仪式做足。他再次请来了齐铁嘴，郑重地重新书写了聘书，不仅如此，还大张旗鼓地置办了酒席，广发请帖，将九门所有当家都请了过来，美其名曰共同见证红府的“大喜事”。

当然，这其中也藏了点二月红自己的恶趣味——他非常想看看，当那些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当家们，得知这只猫的大名后，敢不敢当着面叫出口。光是想象一下他们可能出现的精彩表情，就足以让二月红心情愉悦。

齐铁嘴看着聘书上那离谱又霸道的“姑奶奶”三个字，非但没有像上次那样惊恐，反而掐着手指，一个劲地念叨：“好名字，好名字啊！长辈在上，照顾晚辈那是应当应分的！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妙，实在是妙！”  他见到黑猫时，“姑奶奶”叫得比谁都顺溜、都殷勤。殷勤到连猫都觉得他聒噪，每每见到他，都不耐烦地扭开头，甚至直接起身走猫。齐铁嘴却丝毫不觉尴尬，依旧屁颠屁颠地围着转，脸皮厚度堪称九门一绝。

完整的聘猫古礼确实繁琐，但猫无需操心，她只需要在最后仪式环节，矜持地在铺开的聘书上，按下她那个带着肉垫纹路的爪印即可，劳烦不到猫什么。

然而，在核对聘书细节时，齐铁嘴读到“主人：谢棠一”时，一直安静待着的猫突然暴起，一爪子将那张聘书抓得粉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齐铁嘴吓得“嗷”一嗓子，连滚带爬地躲到二月红身后，瑟瑟发抖，不明白哪里又触怒了这位祖宗。

二月红与猫对视片刻，从那冰冷的瞳孔里读懂了她的意思。

“不愿意？可以换。”他平静地说道，随即让惊魂未定的齐铁嘴重新撰写聘书，将主人的名字改为了“徐二丫”。

这一次，猫安静地蹲坐着，没有任何异议。

齐铁嘴这才从二月红身后探出头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对着二月红竖起大拇指：“二爷，高啊！连猫的心思都能猜透！”  他又转向猫，满脸堆笑：“姑奶奶聪慧！”

正式的仪式由丫头在齐铁嘴的指引下一丝不苟地完成。而今日的主角——姑奶奶，则安然蹲坐在她那铺着雪白貂毛的专属垫子上，琥珀色的眼眸半阖，姿态端庄，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等待着信徒朝拜的神祇。

在场的九门当家都是人精，自然能看出此猫气度不凡，绝非普通宠物。但再不凡，在他们看来，也终究是只畜生，不过是二月红用来哄他那小媳妇开心的玩意。几乎所有人都将这场酒席视作二月红“不务正业”的一场闹剧，只是碍于二爷的面子，不得不来捧场。

直到他们亲耳听到这只猫的名字——

“姑奶奶？！”

几乎所有当家的表情都在那一刻瞬间凝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脸上写满了荒谬、震惊和强忍的笑意。

一只猫，叫姑奶奶？！

这二月红，宠女人宠得也太没边了吧？！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二月红站在一旁，将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乐不可支，面上却还要维持着风轻云淡，这忍笑的滋味，真是痛并快乐着。

按照礼节，各位当家都备了礼物送给新任的“红府成员”。但在将礼物交给丫头时，没一个人好意思把“姑奶奶”这三个字叫出口，都是含糊其辞。唯有齐铁嘴，“姑奶奶”长，“姑奶奶”短，叫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顺溜无比。

然后，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那只一直高冷端坐的黑猫，不知从何处叼出一块品相极佳、沁色自然的汉代玉玦，放到了齐铁嘴面前。

齐铁嘴捧着玉玦，又惊又喜，下意识看向二月红。二月红接过仔细鉴别后，摇头道：“这不是谢家的东西。”他将玉玦放回齐铁嘴手中，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是姑奶奶赏你的，收着吧。”

齐铁嘴闻言，立刻对着猫主子深深作了一个大揖，声音洪亮：“谢姑奶奶赏！”

猫只是淡淡地“喵”了一声，那神态明明白白在说：“嗯，懂事。叫声姑奶奶不会让你吃亏。”

这一下，可把其他当家给整不会了。

合着他们送了礼，还送亏了？

这“姑奶奶”居然真有回礼，而且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就这么让齐铁嘴这厚脸皮的家伙，凭几句好话白捡了个大便宜？

那块玉玦，懂行的人估摸至少值一万大洋，让吴老狗、霍三娘这些倒卖古董为主的当家和手下伙计们看得眼红不已，解九爷更是心中盘算着其商业价值。而像李老四、黑背老六这样刀口舔血的，更是嫉妒得牙痒痒。

可让他们现在拉下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叫一只猫“姑奶奶”……他们实在做不到！好歹是一门当家，脸面还是要的。

这种既想要好处，又舍不下脸皮的反复纠结，让在一旁看戏的二月红忍笑忍得腹肌都快抽筋了。

仪式结束后，宴席正式开始。九门当家们表面上觥筹交错，暗地里却都在互相探听关于这只神秘黑猫以及它可能知晓的汉代古墓的消息。唯有齐铁嘴，乐呵呵地自顾自大吃大喝，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命犯五弊三缺，寻常横财不敢沾，但姑奶奶赏赐的，显然不在此列。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齐铁嘴有一天，居然靠着一张厚脸皮和一只猫发财了！

他看着被众人围住的丫头，心中只剩下羡慕：“以后有这位姑奶奶罩着，什么邪祟能近她的身？这才是真正的逢凶化吉，百无禁忌啊！”

陈皮与其他红家伙计按规矩，挨个上前给姑奶奶问安。猫对其他人都是爱搭不理，当陈皮走近时，他心中凛然——就是这只“猫”，在古墓里救了他！她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猫！

看着这强大的“凶兽”竟然认了师娘为主，想到师傅二月红总是能轻易得到最好的一切，连这种足以横扫一切古墓的助力都归于其麾下，陈皮心中嫉妒的毒火如同岩浆般灼烧。

有些人天生就被老天爷捧着，一帆风顺！而像他这样的人，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舔血，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这种云泥之别，怎能不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趁着无人注意，凑到姑奶奶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试探道：“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能替您做到，您尽管吩咐。”

猫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缓缓伸出一只前爪，在他面前，那乌黑锋利的爪尖如同刀锋般，一根根悄无声息地弹出，寒光凛冽。

陈皮心中一紧，立刻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却更加坚定：“我说到做到。”

没想到猫居然真收回了爪子，歪着头，在思考着什么，最后，竟轻轻点了点头。

陈皮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涌上一阵狂喜！

很好！

有事吩咐就好！

只有这样，才能搭上关系，以后想找她帮忙，才有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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