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主人

猫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对青铜铃铛下落的追踪上。她如同一个最执着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尾随着每一个可能接触核心机密的研究员或守卫，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然而，收获甚微。她只隐约探听到，那种诡异的青铜铃铛并非独一无二。效果最强的是最初的那个母本铃铛，但至少还存在两个功能稍弱的复制品。也就是说，这个基地里，至少有三个能够对她和大土哥构成威胁的铃铛！

更让她头疼的是，这三个铃铛被谁保管、存放在何处，是基地的最高机密，严禁在任何场合谈论。线索直接断在了这里。

喵！  猫气得在管道里直磨爪子，一股暴戾的毁灭欲在心中升腾。真想不管不顾，把那些知道秘密的家伙统统抓死！

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只会打草惊蛇，让铃铛被藏得更深。

她独自趴在冰冷漆黑的管道深处，浅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焦躁的光芒。一个极端而危险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型——要不要……用自己的尸毒，感染基地里的研究员和守卫？

只要制造出一批受她控制的、疯狂的粽子，把它们放出去袭击基地里的普通人，必然会引起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到时候，为了镇压失控的场面，那三个铃铛极有可能会被同时请出！

那样……她就能知道它们在哪里，甚至有机会毁掉它们……

这个念头带着诱惑力，但猫随即打了个寒颤，用力甩了甩头。

不行！  她在心里否定自己。虽然我现在不是人了……但也不能真做这种没人性的事。

用活人去制造灾难，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这超出了她的底线。哪怕变成了粽子，她内心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属于“人”的准则。

挫败感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她忽然有些想念大土哥了。虽然它脑子不太灵光，但万一有什么奇思妙想的好办法呢。

喵……也不知道几年过去了，大土哥在棺材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因为缺乏阴气补充，又瘦回那个丑兮兮的骷髅样子……她忧心忡忡地想着，随即又对自己感到无比失望。猫猫什么也做不了……猫猫对自己很失望。

就在猫陷入emo，把自己团成一个黑色的毛球，在管道角落里长吁短叹时，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哒、哒哒——哒——”

声音来自张启灵房间的通风口。紧接着，从管道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回应般的敲击声，同样富有节奏。

喵？  猫动了动耳朵，仔细聆听。这不是随意的敲打，像是在……通话？有来有回的。

她顺着另一边声音的来源，好奇地爬了过去。爬到尽头，她从格栅缝隙往下看，正好对上了一张戴着墨镜、抬着头、似乎也在倾听管道动静的脸！

是那个叫黑瞎子的实验体！

四目相对，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迅速消失在管道深处。

下面的黑瞎子显然也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金色瞳孔和黑色身影，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手指飞快地再次敲击起通风口，节奏明显变得急促和欢快起来。

另一边，张启灵听着黑瞎子那边传来的、透着明显兴奋的敲击声，微微蹙眉。很快，他解读出了信息：【我看到它了！它在管道里！黑色的！眼睛是金色的！】

张启灵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察觉到管道里有任何猫活动的迹象了，正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或者离开了。

真真切切看到了传说中的猫，黑瞎子再次找到新的乐趣。他每天推着餐车或者在自己有限的活动范围内溜达时，只要靠近通风口，就会压低声音，变着花样地吹口哨，试图把猫引出来。

“嘘——嘘嘘——”

“小阿雪，快来呀，哥哥这里有好吃（并没有）的~”

他那不成调的口哨声和骚话，隔着管道都能隐隐传到张启灵那边，吵得他不得不用敲击发出严厉警告：【闭嘴！】

猫一开始对黑瞎子的骚扰敬而远之。但发现他确实和那个人有联系后，偶尔也会出于好奇，溜达到黑瞎子房间的通风口附近看一眼。结果往往是被黑瞎子那滔滔不绝、自吹自擂的光辉历史和不着调的骚话给劝退。喵，和他不熟，不想听。  猫嫌弃地走开。

不过，几次接触下来，猫终于意识到，黑瞎子口中反复念叨的“阿雪”，指的似乎就是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爪子。

喵，阿雪……  她试着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字。名字起得……还挺符合特点。

对于这个意外获得的、似乎还挺贴切的名字，猫感到一丝微妙的满意。心情不错的她，难得地慷慨了一次，叼来一颗水果糖，从黑瞎子的通风口丢了进去。

正对着管道口自言自语的黑瞎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小东西掉了下来。他弯腰捡起，发现竟然是一颗光溜溜、没有包装的水果糖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拿着糖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飞快地把糖塞进嘴里，感受着那久违的甜味在舌尖化开。

下一秒，他竟夸张地用手捂住了胸口，墨镜下的脸上真的流下了两行热泪，然后激动地朝着通风口碎碎念：“谢谢阿雪！也替我谢谢张启灵！我都快记不得自己多少年没有吃过糖了，想当年……”

猫好笑地看着黑瞎子浮夸表演，捕捉到了他碎碎念中透露的信息。

张启灵……

这个名字清晰地传入了猫的耳朵。

嗡——

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记忆迷雾！猫只觉得天灵盖都通透了起来，浑身黑毛炸开，无数模糊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

没错！张起灵！就是这个人！他就是我的主人！是我就算忘记了所有，灵魂深处也依然在拼命寻找、想要回到他身边的那个人！

这一刻，所有的迷茫仿佛都有了答案。她之所以会不顾一切地追寻哨声，之所以会对这个囚笼中的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守护欲，一切都有了根源。

她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孤魂野鬼，她找到了她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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