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重新上路

被活埋对猫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她丝毫不慌，反而应对起来相当熟练。她立刻开始在坍塌的土石中挖掘，不是向上，而是向着更深、更稳定的地底挖去！大土哥忠实地跟在她身后，一边前进，一边用他那不知疲倦的身体将身后的通道重新填实堵死，杜绝了任何被追踪的可能性。不用呼吸，不畏土石压力，这技能在此时显得无比实用。

猫挖呀挖，挖呀挖。在绝对黑暗和寂静的地底，只有爪子刨开泥土的沙沙声和碎石滚落的声音作伴。她甚至开始有点享受这种纯粹机械的、向着未知前进的过程，脑子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喵，挖土还挺解压的，要不以后就当只土拨鼠算了？

不知挖掘了多久，或许几天，或许几周……前方忽然一空！猫连同扒拉下来的土石一起，掉进了一条早已干涸、布满灰尘的古老地下水道中。

“噗通。”

猫在干燥的河道里滚了两圈，甩甩身上的尘土，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兴奋地亮起。喵！有路了！

她愉快地在这蜿蜒曲折的地下河道中奔跑起来，感受着久违的、可以自由伸展的空间。大土哥也四肢着地，跟在她身后，爬行得飞快，如同一个贴地飞行的幽灵。

她们沿着河道前行，很快就听到了隐约的水声。循声而去，一条奔流不息的地下暗河出现在眼前！

喵！太好了！

猫欢呼一声，毫不犹豫地带着大土哥一头扎进了冰冷的地下水中。熟悉的漂流之旅再次开启！猫趴在大土哥的背上，感受着水流的速度，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

目标完成！  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主人现在应该已经逃出去，和那个黑瞎子一起，过上自由自在的好日子了吧！

那些伤害过他的坏蛋，肯定都在爆炸和粽子的袭击下死无葬身之地了！

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他了！

猫想着主人终于能摆脱那无尽的折磨，在阳光下安稳生活，就觉得自己的冒险和稍微过激的行为都是值得的。她惬意地趴在大土哥冰凉却安稳的背上，觉得自己真是棒棒哒，完美地拯救了主人！

然而，猫毕竟做猫太久了，她的思维模式已经完全“猫化”，对于人类社会的复杂性和国家机器的强大力量，缺乏足够的认知。

她想象中的“自由自在过好日子”，并没有发生在张启灵和黑瞎子身上。

现实是，黑瞎子带着刚刚苏醒、却因过度实验和刺激而失忆的张启灵，过上了东躲西藏、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的通缉犯生活。

黑瞎子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指望着张启灵这个“当事人”能给他解惑。结果张启灵醒过来后，眼神比之前更加空白，别说基地里发生的事了，连他自己是谁、那只叫阿雪的猫是怎么回事，统统都不记得了。只有在听到“阿雪”这个名字时，他那空洞的眼神里才会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波动。

黑瞎子无奈，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向张启灵复述在基地里的经历，尤其是关于那只神秘黑猫的部分——它如何通过通风管道陪伴他，如何冒险从外面偷来各种食物“喂养”他，如何在动乱之夜出现并“唤醒”了他……

黑瞎子最后皱着眉头问道：“哑巴，你那猫到底什么来头？我靠近它的时候，感觉它身上阴冷得吓人，根本不是活物该有的温度！要不是它眼神灵性，还会偷糖给我吃，我都要以为那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猫幽灵了！”

听完黑瞎子这番详尽的“历史回溯”，张启灵沉默了许久，久到黑瞎子以为他又睡着了。最终，他只是抬起眼，看着黑瞎子，用那失忆后愈发简洁的语气，清晰地吐出一句话：

“阿雪，是我的猫。”

然后，不等黑瞎子再问，他起身就走，留下黑瞎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靠！”黑瞎子直接被气笑了，追在张启灵背后骂骂咧咧了一整天，“你的猫？！然后就没了？！老子帮你打掩护，帮你逃出来，你就这么敷衍我？！张启灵你个没良心的！活该你失忆！”

骂归骂，黑瞎子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磨着后槽牙，带着从基地废墟里顺手牵羊摸出来的一些机密资料，动用了一些过去的老关系和见不得光的手段，拖着依旧懵懂的张启灵，偷偷溜出了国境线，暂避风头。

而张启灵，在海外颠沛流离一段时间后，某种莫名的牵引让他再次改头换面，偷偷潜回了格尔木。

他远远地观察着原来的疗养院旧址。那里已然面目全非，被层层重兵把守，尤其是西侧的建筑，完全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大型挖掘机正在坑底作业，周围是荷枪实弹、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士兵，警惕地巡视着，坑底不时还会传出一阵激烈的枪声，显然下面的“清理”工作并不顺利。

张起灵在这里潜伏观察了半年之久，通过各种渠道零碎的信息，才勉强拼凑出事件的大概轮廓：官方定性暴乱为“不明危险生物逃脱收容”，宣称所有基地成员“英勇牺牲，无一生还”。收容的病人部分被“追回”，部分在逃，并被列为全国通缉要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被认定为代号“黑瞎子”的病人。目前的挖掘工作是“抢救性”的，旨在挖掘重要资料、仪器和牺牲者遗体。

但张起灵心里清楚，所谓的“抢救性挖掘”恐怕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害怕的，是那些从基地里逃出去的“怪物”并没有死透，想要把它们重新抓起来。同时，他们也绝不会放弃那些珍贵的研究数据和样本。

他仔细留意了所有的通报和流言，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提及“猫”的存在。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阿雪的踪迹并没有暴露。

张启灵不再留恋，悄然离开了格尔木。这里的烂摊子，他不想再管，也管不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阿雪还活着。

他相信，无论自己躲到哪里，变成什么样子，他的阿雪一定会找到他。

别问一只猫要怎么找到一个居无定所、还被通缉的人。

问，就是主宠之间那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感应。

他的阿雪，从来就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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