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求情

另一边，考古队的核心成员们正聚在船舱里，气氛凝重地商讨着下一步计划。如何处置那个来历不明、身手骇人的猫大土，成了争论的焦点。

无三省语气阴冷，话里话外暗示，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他一起下海，然后在凶险莫测的水下环境里处理掉，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张启灵沉默地听着，眉头微微蹙起。他清楚那个男人的危险性，但也认为无三省的方案过于激进，风险难以预料，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人的意见则在人道主义顾虑和现实威胁之间摇摆不定，船舱里弥漫着犹豫和不安的气息。

最终，吴三省用解连环和潜水员的惨死，以及猫大土身上诸多无法解释的疑点（尤其是那张可疑的外国身份证），成功地说服（或者说恐吓）了所有人。一种残酷的共识在沉默中达成——默认这个不人道的方案。他们承担不起等自己从水底出来，发现船只易主或者遭遇其他不测的后果。

一直混在船员中、假装自己是普通打工仔的黑瞎子，恰好“路过”，听了一耳朵。他心里嗤笑一声：这个无三省，胆子是真肥，心也是真黑。想把猫爷弄下水做掉？呵，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处理谁呢。就凭你们这几块料？活着回来的大概率不会是你们。

他心里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猫爷的安危，他担心的是……万一猫爷被惹毛了，大开杀戒，把这帮人都给处理了，那这趟海底的活儿谁去干？他自己可不想亲自去冒那个险。

得想个办法劝劝猫爷，让他老人家高抬贵手，留几个关键人物的小命。  黑瞎子苦恼地挠头。可我浑身上下就猫爷赏的那一颗金珠子……这玩意儿在猫爷那儿估计就跟个钢镚儿差不多，能买几条命？一条？猫爷接受赊账吗？

由于只有黑瞎子能通过比划与猫大土进行交流，忽悠猫大土下海的“光荣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黑瞎子垮着一张脸，磨磨蹭蹭地挪到正在甲板边缘眺望海面（实则发呆）的猫爷身边。趴在他肩膀上的黑猫立刻抬起头，金色眼睛带着询问的神色看向他。

黑瞎子把心一横，也顾不上对方听不听得懂了，直接用手势、夸张的表情，小声把无三省他们的计划原原本本、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描绘了那些人想如何利用他、如何在水中加害他。

然后，他掏出那颗珍贵的小金珠，捧在手心，脸上堆起谄媚又带着点可怜巴巴的笑容，对着那只猫比划——意思是，能不能看在这颗金珠的份上，别把下去的人都弄死？

这堪称不要脸的请求，连黑瞎子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果然，他看见那只猫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讥诮，仿佛在说：“就这？一颗珠子想买那么多条命？”

在黑瞎子紧张的目光注视下，猫的尾巴尖不耐烦地甩了甩。黑瞎子心里一咯噔，连忙用手势讨价还价，减少“保命”的名额——五个？三个？最后，他犹犹豫豫地，只指了指代表无三省和张启灵的符号。

保……保住这两个行不行？

猫看着他那副窘迫又努力争取的样子，又瞥了一眼他手心里那颗可怜兮兮的小金珠，想到那个叫张小哥的就是已经不认得它的主人，心里又是一阵闷闷的难受。

喵，这个穷鬼，自己都这副德行了，居然还记得要护住主人……

猫心里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黑瞎子虽然贪财滑头，倒也有点义气。他的要求，其实也不算过分。

她受不了黑瞎子那眼巴巴的眼神，轻轻翻了个白眼，然后伸出爪子，在自己脖子上的皮项圈里掏了掏，抠出一颗晶莹剔透、足有鸽子蛋大小、在阳光下闪烁着浓郁翠绿色光芒的宝石，“啪嗒”一声，丢到了黑瞎子还捧着金珠的手心里。

喵，下次委托，用这个。别拿那寒碜玩意儿出来。

黑瞎子：“！！！”

他看着手心里那颗价值连城的绿宝石，又看了看那颗瞬间被衬得像黄铜疙瘩的小金珠，一时间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酸……酸溜溜的。  他首先感到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莫名的酸涩。猫这是……嫌我穷？

紧接着，更大的疑惑涌上心头：可是……它为什么对我这么容忍？甚至可以说是……纵容？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印象不错能解释的了。这种近乎无底线的给予和包容，让黑瞎子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我上辈子是它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或者它是我失散多年的家猫？！

从猫那无奈又带着点“拿你没办法”的眼神里，黑瞎子明白，自己那“保住两人”的请求被准许了。猫对他的容忍度高到让他自己都开始感到心虚，仿佛自己成了一个仗着长辈宠爱，只会伸手索取的熊孩子，而猫则在默默地、带着点怜爱地纵容着他的所有要求。

怜爱？对我？

黑瞎子收起那颗沉甸甸的绿宝石，心情更加复杂了。这个词，已经几十年没有和他黑瞎子联系在一起过了。他一向是独来独往，在刀尖上跳舞，靠着自己的本事和狠劲活下来的。何曾被人……或者说被一只猫，如此“怜爱”过？

有一瞬间，黑瞎子看着猫那平静的金色瞳孔，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要不，我替您老人家动手，把船上那些打坏主意的家伙都弄死算了，省得脏了您的手。

好在残存的理智及时拉住了他。不行，那些人还有用，海底下的活儿还得靠他们。而且，麻烦能少一桩是一桩。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对着猫和大土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表示交易达成。然后，脚步有些凌乱地离开了，背影透着一种罕见的、心事重重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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