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相认

船在海上航行了七八天，终于在一个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据说“什么都能买到”的海岛靠了岸，补充淡水和食物等必需品。他们不能从原计划的港口返回，需要另寻路线辗转回国。

猫大方地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扒拉出几颗金珠，推给黑瞎子。黑瞎子和张启灵一起，熟门熟路地找到当地的黑市，将金珠换成现金，采购了足够他们使用一段时间的物资。

船长室里，黑瞎子和张起灵正对着一张老旧的地图，低声讨论着回国的路线和可能遇到的盘查。猫蹲在桌子上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从小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用血书写就、盖着猫爪印和解家印章的欠款证明还有解联环的私章，“啪”地一下拍在黑瞎子面前。

喵！  她仰头看着黑瞎子，金色的瞳孔里意思明确：帮我去收账！

黑瞎子拿起那张皱巴巴却分量十足的欠条，看着上面“三十颗上等宝石”的字样，吹了声口哨，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哟，这是要雇佣瞎子我去当催债打手？行啊！不过我的佣金可不便宜，我要……十颗宝石作为跑腿费。”

猫一听，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危险的光芒闪烁。她伸出爪子，作势就要把欠条抓回来——想得美！我们自己也能去收，一分钱都不用花！

“哎哎哎！别急嘛！”  黑瞎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欠条，开始分析利弊，“五颗！五颗怎么样？你听我说，解联环现在在官方记录里可是个‘死人’，解家那边很可能赖账，甚至可能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到猫爷头上。我知道你们不怕，但被苍蝇盯着也很烦不是！而且他们势力不小，你们要是硬闯矿区，能不能拿到全部宝石还两说，万一闹大了，你们以后想回国，麻烦可就多了去了。交给我，我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绝不留后患！”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看着地图的张启灵，突然伸出了手，平静地拍在欠条上。

黑瞎子顿时急了：“哎哟我的哑巴张！你凑什么热闹啊！收爪收爪！一边儿去！”  他赶紧挡开张启灵的手，转头对着猫，脸上堆起最真诚（自认为）的笑容，“阿雪！四颗！就四颗！我全包了！从讨债到摆平后续，一条龙服务，保证你拿到剩下的二十六颗一颗不少！”

趁着猫还在歪着头权衡利弊、张起灵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阿雪”搞得微微一怔的功夫，黑瞎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欠条和解联环的印章捞起，塞进自己贴身的口袋里，然后像只狡猾的狐狸呲溜一下就窜出了屋子，留下一句飘散在风里的：“就这么说定了啊！”

猫蹲在桌子上，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桌面，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自己去收账？好像也不是不行……估计最后会变成直接杀进矿区，把管事儿的都宰了，然后接管矿脉……再让东南亚金猫佛堂派点懂行的人来经营……除了费点时间，好像也没什么麻烦的。我们需要顾及什么？哦，可能得稍微控制一下，别把矿工都杀光了，不然没人干活……啧！这么一想，好像被黑瞎子那家伙坑了！

越想越觉得亏了，猫决定去找黑瞎子“理论”一下，竟敢从她这里抢漂亮石头，真是狗胆包天！

她刚站起身，准备跳下桌子，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张启灵却忽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猫耳中：

“阿雪。”

猫的动作瞬间顿住，耳朵敏感地抖动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歪着头，带着一丝疑惑看向主人。

张启灵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格外专注。他自然地朝猫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过来。”

猫看看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又抬头看看张启灵深邃的眼睛。她的爪子犹豫地在桌面上抓了抓，内心挣扎无比。那条黑色的尾巴却不受控制地高高竖起，尖端微微弯曲，欢快地左右摇摆起来，彻底出卖了她内心的渴望。

她太想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了！可是……不行，她身上有毒，会伤到主人……

“没关系的，”  张启灵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眼神肯定，重复道，“我不会受到影响。”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某种枷锁。猫不再犹豫，后腿一蹬，如同一道黑色的流光，精准地投入了张启灵的怀抱，被他稳稳接住，抱了个满怀。

阴冷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张启灵，但他毫不在意，手臂甚至收得更紧了些。猫依恋地在他怀里使劲蹭着，喉咙里发出巨大而满足的呼噜声，仿佛要将这些年分离的思念全都蹭进主人的身体里。喵！主人！猫好想你！超级超级想！要一直在一起！

抱着怀中这冰冷又柔软的小身体，张启灵感觉脑海中一些被尘埃覆盖的碎片开始闪烁、重组——昏暗的灯光下，小小的黑猫蜷缩在他枕边；地下基地的通风管道里，那双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金色瞳孔；还有失去它时，那撕心裂肺却无法言说的空洞……

是他的错，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张起灵轻轻抚摸着猫光滑的脊背，眼底深处翻涌着深沉的哀伤和失而复得的珍重。

“阿雪，”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以后一直跟着我，不要再独自乱跑了，知道吗？”

猫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久违的抚摸，用脑袋顶着他的手心，发出娇憨的叫声：喵~知道了，猫会听话的，再也不离开主人了！

自此，船上唯一酸溜溜的就只剩下黑瞎子了。

哑巴张认回自己的猫后，简直化身猫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把阿雪揣在怀里。阿雪也不再趴在猫爷那颗“专属座位”上，而是改成了稳稳占据哑巴张的肩头，像个小小的黑色守护神。

黑瞎子心里酸得直冒泡，偏偏还没人能倾诉，只能凑到对一切人际互动都毫无反应的猫爷旁边碎碎念：“猫爷啊，你看看，这像话吗？重色轻友啊！有了猫就忘了兄弟！我这忙前忙后的，连颗宝石都没捂热乎呢……”

可惜，猫爷只听猫的话，大部分时间要么自顾自地做着些旁人看不懂的事，要么就像个最忠诚的影子，静静地站在阿雪旁边，仿佛一座沉默的背景板。

黑瞎子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局外人，心里更酸了，简直能腌透一缸酸菜。

合着就我一个外人呗！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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