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 章 再见二月红

收拾妥善后，一大家子兴致勃勃地带着猫要在北京旅游一圈。因为顾及金红叶的情绪，除了丫头曾经来过几次，其他人都没来过——连红小猫都不愿意来。她是金妈妈一手养大的，关系比那个没见过几面的父亲亲多了，金妈妈讨厌的人她也不喜欢。

黑瞎子一马当先当起导游，别管他在这里住了多久，反正他熟。

被迫跟着一家人旅游的张启灵别别扭扭地充当保镖，和刘东海一起负责拎东西。看着手里拎着的二十几袋纪念品，张启灵扫视了一圈几个花枝招展、开开心心的女人，还有趴在刘南山头上不停“喵喵”叫着的黑猫，心里叹口气。总觉得他应该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做，这样到处闲逛感觉很不务正业啊，虽然他也记不太清自己的正业是什么了。

愉快的旅游最后还是被一直没等到人、忍不住派人来查看的二月红打断了。正在热烈讨论下一次游玩地点的几人，看着上门拜访的红府管家，才想起她们来的正事。几人面面相觑后，一致看向金红叶。心虚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接待了老熟人管家，约定好明天就上门拜访，好说歹说才送走看着红小猫一脸不舍的管家。

金红叶让其她人都去准备礼物——这么多年后再次登门拜访，还是要隆重一些的，尤其姑奶奶和刘南山也要去。虽然金红叶淡笑着宣布安排，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话里隐约的强势和压迫：明天既是拜访，也可能算账。刘金珠抬手欣赏着自己的指甲，笑得肆意张扬；刘东海懒洋洋地别着自己的手掌；红小猫像往常一样掏出脖子里的小刀修理着自己的指甲；丫头看看她们，好笑地摇摇头，但也没阻止，淡定地喝着茶。

黑瞎子正拿着切成块的鱼肉逗着猫，看到那家子要“打上门”的样子，噗嗤笑了。他伸手戳了戳正在把鱼肉切成小块的张起灵，小声嘀咕：“哎，哑巴，到时候要真打起来，你出不出手？”

张起灵用叉子叉了一块鱼肉递给猫，猫一口咬走，嗷呜嗷呜地嚼着。他看着笑了笑：“没必要。”

黑瞎子偷偷摸摸猫摇来摇去的尾巴尖，嘿嘿一笑：“说的也是。”不是他看不起二爷的实力，只是这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不用枪械，他加上哑巴都不一定是她们的对手，何况还有相当护短和记仇的阿雪在，哦，还有一个没存在感的刘南山。啧啧，一个都打不过，别说一群了。明天一定要跟着去看戏，嘿嘿，肯定很有趣。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换上新衣服。女士都是修身旗袍，男士都是定制西装。这种民国风的装扮倒也没人觉得过时，毕竟他们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

一直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刘金珠把头发挽了起来，戴上昂贵华美的首饰，像只高傲的孔雀抬着下巴俯视所有人，端的是一位矜贵大小姐。

红小猫也挽发了，不过她是娃娃脸，柔美的五官削弱了她的攻击性，看着相当无害，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金红叶和丫头都是稳重成熟女性装扮，只是一个毫不掩饰自己的强势，一个依然温婉和顺、笑盈盈的。

刘东海的五彩头发早就恢复成黑色了，梳成大背头，穿着灰蓝色西服，一副民国贵公子的派头。为了撑场面，他还被刘金珠警告过不许懒洋洋地没有仪态，要是给她丢人就把他塞实验室里一个月。刘东海不想生不如死，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姿态做足，眼睛都亮了几度，刘金珠观察了一会才满意地点头。

黑瞎子和张起灵穿的都是黑色西服，只是衣服上的暗花不一样，不过两人的气质在那，站在刘东海旁边多少有些像保镖。

刘南山穿的也是黑西服，不过更像中山装，猫在他的肩膀上坐得稳稳当当，仿若雕像。

这么一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坐着一排轿车停在一户四合院前。几人陆陆续续下车站在大门口，按照辈分排好队，后面还带着几个捧着礼盒的伙计。

红府管家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看到这种场面，忽然发觉来者貌似不是完全善意的，急忙让人去通知二爷——明明是探亲贺寿，怎么像是来找茬的。

满头白发、虽比同龄人精神但也满脸皱纹的二月红快步走到门口，看到依然年轻漂亮的一群人，顿住了脚步，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温柔的笑容在看到一直是他心结的黑猫和熟悉的青年后消失不见，他下意识绷紧身体——当年的生死斗对猫的恐惧依然残留在他的肌肉记忆里。这是一个怪物，不应该出现在太阳下的怪物，一个杀不死的怪物。

除了懵懂的丫头，其她人立刻察觉出二月红的紧张和防备。金红叶轻笑出声：“二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托您的福，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姑奶奶团聚呢。这不，我们一家子就一起来给您贺寿了，也算记着您当年的恩情。小猫、金珠、东海，叫人。”

“爹。”“二爷。”三个人一起开口，各叫各的。叫完，刘金珠和刘东海都看了红小猫一眼，隐约有些嫌弃她不和她们统一口径。红小猫低下头掰着自己的指甲——那咋办嘛，那就是她爹啊，她又不能当不认识。

看着委委屈屈的小猫，二月红在心里默默叹气。算了，这么多年的是是非非没那么容易理清了，从他向姑奶奶祈求那刻起，他就欠着姑奶奶，就算姑奶奶是来讨债的，他认下便是。想通了，二月红又恢复了原来的持重和豁达：“贵客上门，红府蓬荜生辉。姑奶奶，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猫看着完全不记得的老头子，歪歪头：“喵，（他就是二月红啊？）”金红叶点点头：“嗯，就是他。”

猫跳下地，围着二月红转了一圈，嗅闻了一下——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有点像刘金珠实验室里的延寿药水。猫看看他，再看看丫头和刘金珠，哦，她明白了，也不是真有仇，这不还给他续命呢。猫还以为真来找他报仇呢，搞了半天还是自己人。

猫有些无聊地抬腿挠挠耳朵——人类真是无趣，打架也得顾虑这顾虑那的。“喵，（都挤在门口干什么，不是来吃席的吗？有没有好吃的，没有我就走了，真是无聊……）”

猫一边喵喵叫着，一边往里走。金红叶忍不住笑了一下。刘南山谁也不管，直接抬腿跟着猫走了；其她人都低着头偷笑；黑瞎子看到了几句，知道猫的意思；张启灵则是猜出了猫的意思——本来就是来看戏的，倒也没什么意见。

只有二月红看着丫头一脸无奈：“丫头，姑奶奶说了什么？”丫头大概懂猫的意思，但具体说了什么，她看向了红小猫。

红小猫看着自家爹，憋不住笑：“干娘说，太无聊了，她要吃席，没有好吃的，她就走了。”

二月红回头看看猫的背影，也轻笑起来：“这姑奶奶，还是和以前一样任性。”

因为猫自作主张在红府乱逛，反而让大家这么多年的隔阂消弭掉。二月红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了，红府一下热闹起来。大厅里，小辈们在给二月红送礼拜寿，二月红也回赠了见面礼——为了今天的会面，他已经准备多时。有丫头和红小猫在中间牵针引线，两边倒是渐渐融洽起来，刘金珠和刘东海也叫起了“红叔”，认了亲。二月红也认出了黑瞎子和张启灵，都算是熟人。一时间，二月红仿佛回到年轻时，亲朋环绕，谈笑晏晏——人生在世，没有比这个时刻更让人舒心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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