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章 猫门危机

解雨辰曾以做生意为名，试图接触南山集团。然而，每次出面的都只是代理人，并无刘家核心人物露面。那些曾经在香港叱咤风云的旧日人物，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行踪成谜。江湖上渐渐流传出一种说法——刘家遭遇了某种重大危机，全族隐匿，甚至已远逃海外。具体内情，无人知晓，如雾里看花，只余猜测。

他并未放弃，借着九门的人脉，四处打探黑瞎子与张启灵的下落。然而，两人皆如人间蒸发。只知黑瞎子曾现身东南亚，而哑巴张则彻底失联，再无音讯。直到成年后，解雨辰才通过金猫佛堂这一隐秘渠道，以接任务的名义，终于与黑瞎子重新取得联系。

重逢那日，黑瞎子仍是记忆中的模样——吊儿郎当，墨镜半遮，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仿佛岁月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可当解雨辰报出姓名时，对方却只是挑了挑眉，淡淡道：“花爷？久仰。”——他不记得他了。在黑瞎子眼中，解雨辰不过是又一个道上来的雇主，与其他江湖客并无不同。

解雨辰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公事公办地与他洽谈生意。项目内容、执行方式、酬金数额，不过片刻便敲定完毕，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正事谈毕，黑瞎子转身欲走。就在此时，解雨辰从怀中取出一颗珍珠——正是当年“姑奶奶”亲手所赠。

“姑奶奶……她老人家，还好吗？”他轻声问。

黑瞎子脚步一顿，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微微一僵，转瞬又恢复如常。他轻笑一声，语气却有些飘忽：“嗯？我怎么知道？谁知道她现在在世界哪个角落玩呢。”

解雨辰目光微凝，又问：“齐叔叔……师姐她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连师父的葬礼都没回来？她们……死了吗？”

黑瞎子停下动作，转过身，静静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他随意地撸了把头发，语气淡漠：“没死，也不算好过。”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别多问了。这是她们自家的事，你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

解雨辰终究没能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线索。哪怕他动用金钱、人脉、人情，黑瞎子也始终守口如瓶。那一段被尘封的过往，仿佛被深埋于海底，再难打捞。

这一单生意做完后，黑瞎子悄然离开，前往香港。他穿过层层伪装与暗道，最终抵达刘金珠研究所的地下最深处。那里，有十几道密码锁与生物识别门，层层防护之后，是一间密闭的实验室。

实验室中，只有三排高速运转的电脑，与一个巨大的透明培养箱。箱内，悬浮着一颗硕大的人类大脑，其下连接着完整的脊椎，无数管线如藤蔓般缠绕其上，输送着营养液与数据流。电脑屏幕无人操作，却不断刷过密密麻麻的信息流。

忽然，一侧墙壁无声滑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亮起，浮现出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正是甄敬业。

身穿白色防护服的黑瞎子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嗨，小榛子，最近还好吗？”

“不要叫我小榛子。”那人脸冷冷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那是姑奶奶叫的。我叫甄敬业。”

黑瞎子耸耸肩，不以为意，一边查看电脑数据，一边按指示更换培养箱中的营养液。

屏幕上，甄敬业的影像微微转动，随即调出十几个小窗口。仔细看去，全是夜视监控画面——每一帧都对准一口棺材。这些棺材静卧于不同古墓的深处，周围布满机关与阴脉。监控系统严密守护着每一具“沉睡者”——她们，都是姑奶奶的家人。

“还是没有反应？”黑瞎子低声问，“阿雪……还没恢复？会不会是别的原因？”

甄敬业的脸在屏幕上缓缓转动，一侧弹出一幅全球海事地图，密密麻麻标注着数百个红点。

“这些都是姑奶奶可能出现的区域。”他声音平静，却透着沉重，“目前已排查二十三处，剩余正在逐一搜索。根据数据分析，她极可能仍滞留于深海，尚未上岸。海洋面积是陆地的2.5倍，她若藏身海床，我们几乎不可能找到。南山远洋水务部的船只持续打捞探查，但搜索进度不足百分之一。找到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黑瞎子靠在墙边，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每次消失，没个几十年是不会再出现的。只要知道她还没彻底消散，就够了。等吧……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短暂的沉默后，甄敬业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平静：“我可能……要死了。”

黑瞎子猛地抬头。

“现存营养液中的活性物质已严重不足，我大脑中的病毒得不到补充。预计三年内，神经元将彻底枯萎，意识消散。”

“上次我给你找的那些‘活体样本’，没用？”黑瞎子皱眉。

屏幕上弹出数份检验报告：“有一点效果，但消耗远大于补充，入不敷出。”

黑瞎子猛地一拍手，语气却坚定：“有用就行！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会继续找，哪怕翻遍整个地下世界，也要给你续上命。”

他顿了顿，又道：“你自己也省着点用，把那些不必要的监控关掉，减少能耗。最近有什么事需要我处理？”

甄敬业调出新窗口，下发任务。原来，整个猫门早已瘫痪——组织核心成员大多陷入沉睡，唯有黑瞎子因体内病毒已自我融合，形成了稳定的内平衡，仍能行动。他成了猫门唯一的“执行人”，在幕后统筹一切事务。

任务并不复杂，却极为琐碎，好在甄敬业的脑子比计算机还好用把所有事都整理的井井有条，黑瞎子只需找到合适的人执行，再监督进度即可。他手中握有一台甄敬业特制的卫星电话，可随时联系，亦能调用甄敬业掌控的所有资源。

他早已不是外人——他自愿卖身，成为猫门一员。他要替阿雪，守住她这些大大小小的家人。

为了寻找能延续甄敬业生命的关键物质，黑瞎子频繁活跃于大陆各地，干着挖坟掘墓的违法勾当。

每年十二月中旬，黑瞎子总会独自出海，前往一座无名小岛。岛边有一处塌陷的悬崖，半截建筑沉入海中，锈迹斑斑的钢筋如骨刺般伸出水面。他便坐在那里，静静远眺，任海风拂面，默默怀念那个他很久没有见到的人。

这里，曾是汪家的海外秘密基地。如今只剩废墟。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自爆，将大半建筑炸沉海底，也带走了阿雪与刘南山。

他至今记得那一幕——阿雪因吸收了汪家藏匿的陨玉，体内猫毒失控，妖魔化暴走，理智全失，欲杀尽所有人。几个小辈被重伤，肢体残缺。而张启灵，被迫与她死战。最终，是黑瞎子亲手启动了自爆装置。刘南山抱着阿雪残破的身躯，一同被爆炸卷入深海。张启灵重伤濒死，醒来后却不再执着于寻找他的猫，失忆后独自离去。

后来，是黑瞎子带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小家伙回到香港。整个猫门因阿雪重伤而陷入瘫痪，成员们纷纷陷入昏迷，体内猫毒失衡，濒临变异。唯有甄敬业，因病毒活性降低，反而脑压稳定，尚能维持清醒。

他迅速做出判断：所有人必须被安置于阴脉浓郁的地下蕴养，否则将彻底沦为无意识的“粽子”。而他自己，却无法离开——必须有人在外主持大局，保障后勤。

最终，他提出一个残酷的计划：将自己大脑与脊椎剥离，植入特制维生系统，身体则被分解为营养液，用于维持大脑运作。如此，他既能摆脱肉体束缚，又能通过网络与黑瞎子协同，继续掌控局势。

黑瞎子起初坚决反对：“这太残忍了！你不是机器，你是人！而且这个实验根本就只是一个设想，你没办法保证它能成功。”

甄敬业只淡淡说了一句：“我不做，猫门就灭了。猫门灭了，姑奶奶就永远不会回来。”

这一句话，击穿了黑瞎子的防线。他最终亲手为甄敬业完成了手术。

人机实验成功后，黑瞎子问他：“你凭什么认定，她会回来？”

甄敬业的影像在屏幕上缓缓浮现，声音低沉而坚定：“姑奶奶是血脉之源。我们这些‘造物’，与她之间存在一种超越物理的联系——就像基因的引力。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在等待，她终会被感应，终会归来。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我们，一定会再相遇。”

黑瞎子将这句话，深深刻进心底。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里，也存在着阿雪的病毒。那么，她是否也能感应到他？是否终有一日，会循着这微弱的信号，回到他身边？

带着这份近乎执念的希望，黑瞎子正式成为猫门的“守夜人”。他为守护猫门而奔波，为铲除汪家而奋战。

风起于海，雾散于晨。悬崖之上，黑瞎子依旧坐着，望着无尽海面，轻声呢喃：

“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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