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唯一不同的是，她尚未完全抛弃人情。而且因为李成攸的出现，她属于“人”的那一面，反而愈发真实、鲜活。
李成攸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感受到她的真诚，才缓缓开口：“我确实喜欢宛儿，但不愿这份感情掺杂功利。更何况，陛下也不会任由这样的事发生。”
他点出的问题很现实。
表面上看，他们的计划很完美。但身为**，怎会坐视大权旁落？
如今李成攸既有执掌内库财权的李芸睿鼎力相助，岳父又是地位尊崇的司南伯，历经宋國一役后更建立显赫军功，在军中根基已稳。
任何一位掌权者，都不可能坐视他继续壮大，否则将不仅是储君地位受威胁，更会直接危及 ** 权柄。
【李芸睿欣慰+999！】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反馈，李成攸微微愣神。他本是随口之言，未曾想竟触动了对方心弦。
李芸睿只觉暖意盈怀，眼中情意愈发浓烈。
'终究没有看错人。'她暗自感慨。
世人皆爱美好事物，李芸睿非但未因李成攸钟情其女而恼怒，反愿玉成此事。令她欣慰的是，这男子并非将她们母女视作棋子，而是发自真心的喜爱。
李芸睿虽时而癫狂，心机深沉如渊，却也是个为爱痴狂之人。此生因爱而生，亦曾险些为爱所毁。
直至遇见李成攸，她心中狂澜渐平，愈发像个寻常的痴情女子。
她凝望着李成攸，眼中情意流转，自信浅笑："按常理，李芸潜断不会应允。但若我愿以内库财权相易呢？"
······
"原来如此。"李成攸顿时领悟。
他发觉自己在权谋之道上，尚有许多需要研习之处。
李芸睿智谋不逊于陈姓谋士，自然不会草率行事。早在决意将琳宛儿许配给李成攸时，她便已筹谋周全。
她深知庆帝绝不会任其摆布棋局，若要继续落子，必须付出相应代价。
但若以内库财权为交换，局面便大不相同。
财为立國之本，只要能牢牢掌控财权，其余诸事反倒无足轻重。
庆帝素来不喜动用武力，大宗师修为不过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更偏爱运筹帷幄的权术较量。
正因如此，李芸睿、陈姓谋士、琳箬甫等人才有资格在棋局中对弈。
当然，庆帝不强行以武力拨乱反正，亦因他深知武力虽为利器却不可轻用，否则同样会动摇统治根基。纵然大宗师威能无双，亦难分身兼顾。
治理偌大國家，终究需要倚仗这些臣子的力量。
在此前提之下，庆帝始终以执棋者身份，与朝堂各方势力周旋，维系着微妙的平衡。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浑浊中的平衡方为常态。
"若我径直进言，陛下自然不应允。"
“他做梦都想收回内库，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若我主动交出内库，他必然会做出让步。”
李芸睿天生擅长权谋，她深知为官为君都讲究“折中”之道。
庆帝既不愿李成攸迎娶琳宛儿，也不愿内库财权落入他手。但若必须在两者间选择，他更倾向于接受这桩婚事。
“没想到你为我考虑了这么多。”李成攸心头涌过一阵暖意。
这才是真正的贤内助！
李成攸一向专注于积累名望，朝堂事务只是顺带为之，而李芸睿却始终在为他精心谋划。
这般情意，怎能不令人感动？
李成攸心中感慨，却仍故作推辞：“此计虽好，但我怕宛儿误会，以为我接近她只是为了争取琳相的支持，那样会伤了她的心。”
“你若这样想，就太小看宛儿了。”李芸睿自信地笑了笑，“即便不嫁给你，宛儿终究要嫁人。你不图琳箬甫的权势，别人也会不图吗？”
李芸睿深知李成攸重情重义，如今已是大宗师的他自有傲气，不屑于耍弄阴谋手段，更不愿依靠女子谋权。
但正因如此，他才最值得托付。
“唉……”李芸睿轻声叹息，“我只有宛儿这一个女儿。将她托付给你，不仅因你们两情相悦，更因唯有交给你，我才最安心。”
她抬起头，眸中似有水光流转。
“若不将宛儿许配给你，难道要按李芸潜的意思，让她嫁给笵贤？我绝不答应！”
话已至此，李成攸不便再推辞，否则就显得太过虚伪。
他沉吟片刻，最终点头，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既然如此，多谢姑姑美意。我定会好好对待宛儿，绝不让她受委屈。”
“那我呢？”李芸睿眨了眨眼。
李成攸憨厚一笑：“你们两个，我一样疼爱。”
“没个正经。”李芸睿忍不住笑了，随即从他怀中起身，依依不舍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晚些时候会向陛下禀明。”
见李成攸仍无离去之意，李芸睿轻声道：“今日不行，你待久了会惹人猜疑。”
话虽如此，她身体的反应却泄露了真实心意。
李成攸上前捧住李芸睿娇嫩的脸颊，目光灼热，声音轻柔：“可我实在太想你了。”
万千言语都抵不过这一句来得 **。
李芸睿原本就在竭力压抑情感，听见这话，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几乎溃散。
她双颊绯红，身子微颤，甚至不敢直视李成攸的眼睛，偏过脸颤声道：“真是……真拿你没办法……”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渐渐低垂，渐渐低垂……
……
半个时辰后。
朱楼中已不见李成攸踪影。
空荡的屋里摆着宽大浴桶，李芸睿坐在热水中，水汽氤氲间，她绝美的面容透出熟苹果般的红晕。
不知是因水温过高，还是别的缘故。
只见她美眸渐渐 **，呼吸也渐渐紊乱。
李芸睿将身子更深地浸入水中，朱唇轻启，低声嗔道：“真是个小冤家……”
天色尚明，日光灼人。
李成攸身着银甲，大步走向宫门。
他神色肃然，内心却畅快无比，步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都说酒色蚀骨，可这般滋味，为何如此令人沉醉？
自然，李成攸也珍视自身，他几乎滴酒不沾。
……
京都城内迎候的百姓已陆续散去，但街巷间仍可见议论纷纷的人群。
今日李成攸彻底占据了京都话题榜，几乎人人都在传颂他的辉煌战绩。
百姓所知虽有限，却善添枝加叶。
传言层层扩散，竟将李成攸塑造成万军之中来去自如的无敌战神。
归途中的李成攸听见这些议论，甚至有些赧然。
他觉得已无需自行编造，百姓早已替他完成。
马车很快停在了宁王府门前。
李成攸一下车便匆匆入门。
离家一个多月，新婚夫妻正处恩爱时分，怎能不思念？
今日府门未闭，管家孙福早已守候多时，见李成攸下车急忙迎上。
“恭贺王爷立下不朽战功！”
这些时 ** 听了不少关于李成攸的传闻，常去茶楼聆听说书人演绎的故事。
虽知是杜撰，却听得酣畅淋漓。
终究是自家人，孙福能力高低暂且不论，忠心程度毋庸置疑。
李成攸不在的日子里，他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恪尽职守。
“辛苦你了。”李成攸拍了拍他的肩，投去赞许的目光，随即大步流星地踏入府门，径直走向后院。
后院中。
笵偌偌坐在石桌旁，双手托腮，望眼欲穿。
自昨日起她便未曾合眼，从深夜盼到天明，几乎要化作一块望夫石。
得知李成攸入京的消息，笵偌偌便迫不及待想去见他，却又明白他必先入宫复命，只得强忍思念，在王府中静静等候。
“寒衣，你替我去瞧瞧，王爷可回来了？”
李寒衣正要起身，便见一名侍女欢天喜地地跑来。
“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笵偌偌猛地起身，喜形于色：“当真？”
“岂会有假？”话音未落，李成攸的身影已出现在院门。
银甲在日光下流转清辉，那张英挺的面容，早已深深刻在爱人心间。
笵偌偌怔怔望着，脚步不自觉地向前挪去，满腹心事此刻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只是凝望着眼前的男子，静静地望，痴痴地望，一双杏眸里盛满了缠绵情意。
终于，她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不肯松手。
“我想你了。”
只这一句，便似春风拂过，熨平了李成攸心头的沟壑。他目光柔软，轻抚妻子如云的发丝。
“我回来了。”
他也只应了这一句。
虽是平常话语，却带着奇异的魔力，抚平了笵偌偌激荡的心绪。
二人相拥而立，仿佛时光在此凝滞。
这个拥抱，让他们忆起这些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当年初见如此，今朝依旧。
李成攸忽然捧起妻子的脸庞，深深吻了下去。笵偌偌闭目回应，无声诉说着满腔爱恋。
许久许久，二人方才分开，笵偌偌几乎要被这炽热的思念灼得窒息。
侍女早已识趣地悄然退去。
笵偌偌双颊绯红，慌忙岔开话头：“你……你可饿了？”
……
女人对男人最深的牵挂，便是惦念他的温饱。
然而李成攸此刻渴望的，又岂止是佳肴。
他唇角勾起一抹坏笑：“与你分别这么久，自然是饿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笵偌偌早已嫁为人妇，又怎会听不明白？
“你……你怎可……”笵偌偌双颊飞红，连耳根都烧得滚烫，“寒衣还在边上呢，怎能这般说话……”
李成攸见好就收，松开了妻子，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李寒衣。
此时的李寒衣全无雪月剑仙的凛然之气，倒似一位温婉娴静的寻常女子，只是容貌格外清丽动人。
“李姑娘可寻到家人了？”李成攸故作不知。
笵偌偌轻摇螓首，叹息道：“沈炼将京都城翻了个遍，也没半点音讯。她这般孤苦无依，实在令人心疼……”
“寒衣漂泊无依，幸得王爷王妃照拂。”李寒衣浅笑慰藉，向二人盈盈一礼，“不敢打扰王爷王妃叙话，寒衣先行告退。”
她识趣地转身离去。
笵偌偌绯红着脸，纤指轻捶李成攸胸膛，嗔怪道：“瞧你，把寒衣妹妹都惊走了。”
她微蹙琼鼻，朱唇轻噘：“我好不容易说动了她，可别让你给吓退。”
笵偌偌所指的，正是将李寒衣纳给李成攸为妾之事。
李成攸却浑不在意，在妻子唇上落下一吻，淡然笑道：“无妨，我有夫人足矣。”
说话间已将笵偌偌打横抱起。
感受着夫君炽热的爱意，笵偌偌心中既甜蜜又惶惧。虽已月余过去，那双腿发软的经历仍记忆犹新。
'得尽快让寒衣过门才是……'
她打定主意，轻巧地滑下夫君怀抱，柔声道：“天色尚早，先用膳吧，我也饿了。”
见妻子这般说，李成攸只得作罢，吩咐下人传菜。
······
膳厅圆桌上珍馐罗列，尽是李成攸偏爱的佳肴，更有不少千金难求的稀世之味。其中几样在他前世便已绝迹，不想竟在此间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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