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唉……”笵偌偌轻叹,“我已遣人去笵府求证,确有其事。昨夜哥哥奉诏入宫,此后流言四起。如今满城皆知,哥哥是陛下与叶叶轻媚之子……”
她神色复杂,这般变故若非心志坚韧,常人早已难以承受。
琳宛儿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安慰。
李成攸沉默半晌,故作恍然:“原来如此。”
二人齐齐望来。
笵偌偌不解:“你明白了什么?”
李成攸沉吟:“陛下昨夜才召见笵贤,不过几个时辰便满城风雨。你猜这是为何?”
笵偌偌聪慧,立时领悟:
“有人故意散播消息!”
李成攸颔首道:“确实,整个京都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将消息扩散出去的,唯有两人。其一是陈**,但他不会这么做,其二便是陛下了。”
“但……但陛下为何要这样做?”笵偌偌急切地追问。
“因为我。”李成攸轻叹一声。
“因为你?”
“嗯。”李成攸再次点头,“笵贤是你的兄长,也就是我的大舅子,我们本属同一阵营。可如果他不是你的兄长,而是我的兄长呢?”
笵偌偌一时愣住。
琳宛儿此时微微蹙起秀眉,忧心道:“皇子之间何来亲情?若他是你的兄长,你们便是彼此的对手!”
“正是。”李成攸投去赞许的目光,接着说道:“姑姑以内库为条件,促成了你我的婚事。陛下此时召见笵贤,必然是想将内库交予他,却又不能让他助我一臂之力,故而曝光他的身份。这样一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两位聪慧的女子都已心领神会。
笵偌偌几乎要急出眼泪,一边是她深爱的丈夫,一边是她敬重的兄长,她该如何抉择?
“别担心。”李成攸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安慰道:“有我在。”
看着他自信的神情,笵偌偌的心也安定下来,用力点了点头。
时辰已不早,按照规矩,该进宫向父母敬茶了。
“宛儿,我们走吧。”
……
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外。
李成攸牵着琳宛儿的手,带她步入皇宫。
这里的一切对李成攸来说都再熟悉不过,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此次归来,心境已大不相同。
李成攸身姿挺拔,气度非凡,早已不见往日那莽撞愚钝的模样。以他如今的实力,已无需再继续伪装。
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好戏就要上演。
李成攸既是这场戏的导演,也是台上的演员,更是台下的观众。
琳宛儿乖巧地跟在身旁,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丈夫似乎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御书房。
近日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庆帝正在批阅奏章。
待儿子与儿媳进门,他才放下奏章,接受了他们的敬茶。
然而礼仪结束后,他却故作忧虑之态。
李成攸也佯装不知,疑惑地问道:“父皇为何事忧愁?”
“外面的消息,你可曾听闻……”庆帝叹息一声,已经搭好了戏台,准备开唱。
不料李成攸却一脸茫然道:“消息?什么消息?”
“嗯?”庆帝一怔,未曾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久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却始终没能察觉出任何异样。
庆帝心中微震,忽然意识到自己竟低估了这小儿子的心机。
如今笵贤的身世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李成攸即便自己不查,也定会有人告知,怎可能毫不知情?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在演戏。
可这演技,竟连庆帝都看不出丝毫痕迹。
想到这里,庆帝恍然发觉自己一直小看了李成攸。这个看似鲁莽的四皇子,或许才是众皇子中最为深藏不露的那一个。
沉默许久,庆帝不再多言,觉得已无话可说。
戏台本是搭好了,却被李成攸一脚踢翻。
“无事,你们退下吧。”
“儿臣告退。”
“儿臣妾告退。”
望着李成攸离去的背影,庆帝目光闪烁,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他全都明白了。什么莽撞,什么率真,全是伪装。
李成攸是故意装作不知情,他沉得住气。
“哼……”庆帝冷冷一哼,“好小子,倒是朕小看你了。但朕不信,李芸睿也能如此沉得住气!”
前往广信宫的路上,李成攸瞥见庆帝的情绪波动,嘴角轻轻一扬。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今日这一面,看似是他在演戏,实则是向庆帝摊牌——他并非任人摆布的棋子。
李成攸的举止更像是一场猫鼠游戏,他要看庆帝气急败坏,要让他着急。
显然,庆帝已经失了从容。
不多时,他们来到广信宫。宫门未关,仿佛早已预料他们的到来。
李成攸牵着琳宛儿的手,径直走入。
宫女春露上前迎接,恭敬道:“殿下已在等候,请随我来。”
在春露的引领下,这对新婚夫妇携手步入广信宫,走进一间从未踏足的屋子。
屋内宽敞,摆满了娇艳的红花。
李芸睿端坐花间,宛如花中仙子。
“母亲,请用茶。”
“姑姑,请用茶。”
既是要演,便演得周全。接过女儿与女婿敬的茶,李芸睿嘴角含笑,细细端详这对新人。
她语带深意地问道:“宛儿,这臭小子没欺负你吧?”
“咳咳……”李成攸顿时尴尬地咳了起来。
琳宛儿的脸颊霎时绯红,热得发烫。她垂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没有……相公他……很温柔……”
“那就好。”李芸睿点了点头,神色放松了些。
她清楚李成攸的性子,担心新婚之际他不知收敛,女儿身子娇弱,恐怕承受不住。
李芸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笵贤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李成攸没有回避,神情略显复杂,“不知姑姑对此有何看法?”
他这么问,是想试探李芸睿的态度。
李芸睿却并未动怒,甚至毫不在意,反而眨了眨眼,含笑说道:“如今我无权无势,全仰仗你了,还能有什么想法?”
这确实是她的真心话。眼下正值关键时期,她不愿给李成攸添乱,也不想中了庆帝的圈套。
李成攸见她并非作伪,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他原本担心李芸睿仍放不下过去,导致内院起火。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李芸睿早已不是从前的她了。
“姑姑言重了。”李成攸微微一笑,“笵贤即便掌管了内库,也只是暂时代为打理。用不了多久,定会原封不动地交还给您。”
李芸睿深深吸了口气,神色感慨。
“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没有白疼你一场……”
她抿唇轻笑,笑容里藏着说不尽的意味。
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李成攸身上,无疑是一场豪赌,赌的不只是他的能力,更是他的人品。
而她,赌赢了。
“好了,不必在我这儿耽搁了,还有别人要见吧。”李芸睿话中有话。她明白,新婚过后,真正的忙碌就要开始了。
这头沉睡的巨龙,终将苏醒,亮出他的利齿。
……
离开广信宫后,李成攸带着琳宛儿前往平湘宫拜见了母亲应嫔妃,随后便乘马车径直前往相府。
按理说,大婚次日还未到回门之日。
但李成攸此行并非为了回门,而是专程来找琳箬甫的。
“小浩浩!宛儿!”刚进府门,就见琳大保挥着手跑了过来。
他心思单纯,谁待他好,他便牢记在心。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李成攸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串糖人,一串是龙,一串是凤。
“哇,真厉害!你怎么变的?”琳大保不仅为糖人惊喜,更对李成攸变戏法的手法充满好奇。
李成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找岳父有要事,改日再教你。”
“好,拉钩!”
“拉钩!”
李成攸笑了笑,随即对琳宛儿说:“你陪大保玩会儿,我去见岳父。”
“嗯。”琳宛儿知道他有正事,便没多问。
相府他已来过多次,熟门熟路,很快便在下人的引领下见到了琳箬甫。
琳箬甫正坐在廊下品茶,似乎早料到李成攸会来。
他往对面的空杯里斟了热茶,神色严肃地问:“你与宛儿已成婚,往后有何打算?”
这话显然是在试探李成攸是否有争储之心,以及后续的谋划。
“小婿已准备妥当。”李成攸不再掩饰,坦然答道。
琳箬甫心中没底,追问道:“准备妥当……是何程度?”
此事关系重大,他不得不谨慎。
一旦决定参与争储,他琳箬甫乃至整个琳家都将押上一切,再无退路。
琳箬甫为人向来谨慎,虽同意了琳宛儿与李成攸的婚事,实属无奈。
但在辅佐争储一事上,他必须摸清李成攸的底细,才好做下一步安排。
然而李成攸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眉头紧锁。
“我打算明日便公开争储!”
“公开争储?”琳箬甫脸色一沉,“你是在戏弄老夫吗?”
皇室争储向来是暗中进行的勾当,无人敢摆到明面上。
琳箬甫忧心忡忡,沉吟道:“笵贤的事你难道不知?陛下已对你有所防备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负手而立,满面愁容。
“如今琳家、笵家皆与你绑在一起,你必须慎之又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输不起……”
李成攸深知他的担忧,也理解他的顾虑。
他信心十足道:“岳父放心,一切尽在小婿掌握之中。小婿向来谨慎,绝不会拿身家性命冒险。”
“你……向来谨慎?”琳箬甫猛地回头,一脸难以置信。
那神情近乎绝望,仿佛在看一个痴人说梦的狂徒。
这也难怪,李成攸素来行事莽撞,虽后来展露些许才能,但给人的印象始终未变。
李成攸明白琳箬甫的顾虑,便正色道:“岳父可知,我出生当日便遭 ** ?若不如此伪装,又怎能活到今天?”
【琳箬甫震惊+999!】
琳箬甫闻言顿时醒悟。
他意识到自己确实低估了李成攸,也明白了李芸睿为何敢孤注一掷,做出如此豪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琳箬甫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渐渐流露出赞许之色。
此刻他终于明白,李成攸自幼至今的种种表现,竟全是伪装。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能伪装到瞒过他们这些老谋深算之辈,且持续这么多年,其心机之深沉,实在令人心惊!
“若你当真是个老实人,我反倒难以安心。如今得知你如此机敏,我也就能放心将琳家托付与你了。”
“……”李成攸顿时面色一沉,“岳父想说的应该是聪慧吧?”
“呵呵呵……”琳箬甫轻轻摇头,“在这京都之中,机敏可算不得什么贬义之词。”
得知李成攸的一切皆是伪装后,琳箬甫终于放下心来。
他立即下定决心,要全力辅佐这位女婿。
端起茶盏,他轻声问道:“说吧,需要老夫如何相助?”
李成攸展颜一笑:“很简单,参奏太子,废黜储君!”
“噗——”
琳箬甫一口热茶喷涌而出,满面骇然。
“你……你方才说什么?!”
【琳箬甫震惊+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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