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病与探人心
经历了钱永刚赌博引来彪形大汉要账的惊吓，再加上发现珍藏的两个金元宝不翼而飞，钱老头和钱老太太在双重打击下，终究没能撑住，双双病倒了。
两个老人躺在炕上，嘴角起满了大火泡，嗓子发炎肿得几乎说不出话，还一阵接一阵地咳嗽。钱永刚和李大花这次倒是格外殷勤，忙前忙后地照顾着，不仅特意去医院买了消炎药，还煮了香喷喷的大米粥，磕了两个珍贵的鸡蛋，小心翼翼地端到老人床前。
李大花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柔声劝道：“爹、娘，你们起来吃点东西吧。身子要紧，丢了的东西咱们慢慢查，总能找到线索的。”
钱永刚也一脸诚恳地检讨：“爹、娘，都是我这个不孝子惹的祸，才让你们病的。你们放心，以后我一定改过自新，认真工作，再也不让你们操心了。我一定和大花好好过日子，把金蛋教育好。”
听着儿子这番难得的贴心话，钱老头和钱老太太心里总算舒坦了些。看来儿子经历了这场风波，总算长大懂事了。当父母的虽然心疼钱财，但见儿子有所长进，也倍感欣慰。
钱老头挣扎着坐起身，对二儿子说：“一会儿去隔壁，跟你大哥说我们病了。”
钱永刚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生怕爹娘跟大哥走得太近。万一他们改变主意要跟大哥家过日子，那些剩下的家底可不就飞了？
钱老头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缺心眼的玩意儿！我病得这么重，正好能让你大哥心软，试探一下东西是不是他拿的。”
钱老太太也看穿了他们的顾虑，哑着嗓子说：“你们就别瞎想了，这些东西是留给金蛋的，谁来了都不能改变。”
听到这句准话，钱永刚和李大花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是留给金蛋的，那就等于还是他们的。
揣摩明白爹娘的心思后，钱永刚这才磨磨蹭蹭地来到来喜家。一进院子，就看见蔡三娘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个大盆，手里拿着菜刀“哐哐哐”地切萝卜条，那架势很是利落。
“大嫂忙着呢，我大哥在家吗？”钱永刚陪着笑脸问道。
蔡三娘抬头一看是钱永刚，停下手里的活：“老二来了，找你大哥呀！他去找人买柴火去了，得晚点才能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爹娘病了。我寻思告诉大哥一声。”钱永刚小声说道。
蔡三娘把菜刀往案板上一剁，一针见血地说：“爹娘是因为你赌钱气病的吧！哎！你说你咋这么糊涂呢，那可是五百块钱啊，把老两口的棺材本都搭进去了吧？不生病才怪呢。”
钱永刚有些惧怕蔡三娘这个大嫂。在他印象里，这个女人太虎了——跟他大哥打架都敢动刀子，以前还见过她拿砖头追着小偷满街跑。他不敢招惹，生怕挨揍。
见大哥不在家，他赶紧对蔡三娘说：“大嫂，那我先回去了。等我大哥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蔡三娘痛快答应：“行，等你大哥回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爹娘。”
这时小燕从厨房出来，一边擦手一边问：“娘，二叔来干啥呀？”
“说是你爷奶都病了，让你爹去看看。”蔡三娘说着又继续切她的萝卜条。
这时来喜和玉梅从附近的供销社买大粒盐回来了。来喜一进院子就嚷嚷：“娘，供销社买大粒盐的人可多了，排了老长的队！都是买回家腌酸菜用的。”
玉梅放下沉甸甸的布袋子，揉着发酸的手臂附和道：“今天的供销社跟过年时候一样热闹，去晚的人都没买到大粒盐。”
来喜四下张望：“我爹还没回来呀？”
“没回来呢，去城郊来回哪能那么快。”
小燕刷完腌酸菜的大缸，也从厨房拿出一把刀，坐在母亲身边一起切萝卜条。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玉梅朝来喜喊道：“大姐把大缸刷好了，你把里面的水倒出来。”
这个缸特别沉，以往都是来喜爹带着儿子们一起才能挪动。而来喜这个大力士，只轻轻一用力，两手抬起缸的边缘就把大缸举了起来，缸口朝下，里面的水“哗啦”一声就倒了个干净。
玉梅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羡慕地说：“来喜，我要是有你这么大力气就好了，干活可真方便。”
来喜得意地扬起下巴：“羡慕吧，这是天生的，你学不来。”
小燕在一旁也是满眼羡慕。来喜这一身力气，出门在外多安全，一个人都能打败两三个大小伙子。
只有蔡三娘看来喜把腌酸菜的大缸翻来覆去地转动，眼睛直抽抽。真是没眼看，多秀气的一个小闺女，偏偏力大如牛，一举一动都破坏了她想象中的淑女形象。
快中午吃饭时，来喜爹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蔡三娘迎上去问：“柴火买到了吗？”
来喜爹接过小燕递来的毛巾擦汗，边说：“买好了，下午就送过来。还是去年卖咱家柴火那家，价钱公道。”
中午吃饭时，桌上只有蔡三娘两口子和三个闺女。儿子、儿媳都去老丈人家了。
蔡三娘给丈夫夹了一筷子菜，感叹道：“还是人少消停，老二和老三也不知啥时候能分房子搬出去。我是真不愿意伺候他们。”
来喜咬着筷子笑了：“我估计哥嫂们也愿意搬走，自己单独过日子。”
玉梅撇撇嘴：“那可不一定。前天我洗衣服时，咱三嫂还把他和三哥的衣服拿了出来。虽然没明说，但那意思就是想让我帮忙洗。呸！不要脸，我都没搭理她。”
蔡三娘顿时不乐意了：“你咋没早说呢？等他们回来，我去敲打敲打她，惯的毛病！老三这两口子最不是东西了。”她突然想起正事，对来喜爹说：“上午钱永刚过来了，说你爹娘生病了，让你过去看看。”
来喜爹放下碗筷：“啥病啊，严重不？”
“肯定是气病的呗，那可是五百块钱，换成谁不生气上火？也就钱永刚那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当回事。”蔡三娘是真看不上钱永刚这个人。
来喜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我吃完饭就过去看看。”
蔡三娘可不放心丈夫一个人去：“咱俩一起过去吧，我不去回头你娘又得挑理。”
来喜怀疑地眨眨眼：“真生病了？”
玉梅却一副了然的样子：“换成你，有个这么败家的傻儿子，你不气病呀？”
“你俩在这胡说啥呢，那是咱二叔，哪有你俩说的那样傻。”小燕一本正经地训两个妹妹。
来喜和玉梅对视一眼，忍不住偷笑。要不咋说大姐心眼实诚呢。她和玉梅来回说了好几次都没点明，小燕一开口就把这个“傻子”是谁给坐实了。
玉梅想着，自己总跟来喜一起，人都变机灵了，大姐却一点都没变。来喜说了那不叫变坏，叫腹黑。不过玉梅挺喜欢自己这样的变化，比起之前的大吵大闹，现在的沉稳更让她满意。
来喜可不承认是她把玉梅这个二姐带坏的。她只是让二姐更早地懂得：明面放狠话，不如沉稳应对来得实在。做事就要实实在在拿到好处，不要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
吃过午饭，来喜爹和蔡三娘收拾妥当，便来看钱老头和钱老太太。一进门，就见两个老人确实病恹恹地躺在炕上，脸色蜡黄。
蔡三娘故作关切地说：“爹娘这是被二弟气病的吧？哎！赔了那么多钱，谁能不心疼。也就你们老两口家底厚实，才能拿出来。现在外面谁不羡慕永刚有个好爹娘呢！”
来喜爹坐在炕沿，劝道：“你们好好养着身体，别为这些身外之物上火。都说破财免灾，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说这钱早晚都是要给永刚的。就当是他提前花了。”
钱老头重重叹了口气，哑着嗓子说：“哎！存了半辈子的家底，这次都让你二弟给整没了。你说我能不着急上火吗？本来那些家底就是存着，以后分给你们兄弟的。”
钱老太太也哑声附和：“当初没给你们，是怕你们年轻存不住东西。想着替你们保管着，急需用钱时也能拿出来应急，哪想到......”
蔡三娘适时接过话头，似笑非笑地说：“看你们说的，这才损失多少钱啊，都没伤筋动骨吧？爹娘要是真有心给我们，那就现在给吧，多少我们都不嫌弃。再说，那些钱，大部分都是我和永顺这些年的工钱，我们拿着也心安理得。”
钱老头没想到老大媳妇这么不客气，一点不顾及他们还在生病，张嘴就要钱。
钱老太太顿时急了，生怕钱老头真给钱，扯着嗓子骂道：“放屁，那都是我们的钱与你有啥关系！滚，都滚回自己家去！你这哪是来探病的，分明是故意来气我们的！”
蔡三娘也不恼，反而笑着说：“娘，你急啥眼啊。这不是您和爹说，钱有我们一份，帮我们保管着吗？这可都是你们二老亲口说的，现在可不能怨我。”
来喜爹见爹娘气得直咳嗽，心疼地对蔡三娘说：“行了，爹娘都病着呢，你少说两句。”
钱永刚一直守在旁边，紧张地看着这场交锋。他现在可是真怕他爹娘一个心软，改变主意不让他养老了。那可不止是爹娘，那是活生生的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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