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回家与招生事

来喜回到家属院，本以为会面对满屋灰尘、冷锅冷灶的景象。没成想刚走进院子，就看见蔡三娘正和几位邻居在楼下聊天。蔡三娘远远望见女儿的身影，顾不上多说，连忙迎上前：“哎哟我的闺女，你可算出差回来了！”

见到母亲，来喜也是喜出望外：“娘，您什么时候从老家回来的？我还想着得等我去信您才回来呢。”

蔡三娘拉着女儿往楼上走，经过邻居时还不忘寒暄：“我家来喜出差回来了，我们先上楼，改日再聊。”

来喜也微笑着与邻居们打招呼，跟着母亲回家。一进门，蔡三娘就仔细端详着女儿，心疼地皱起眉头：“怎么瘦了这么多？出差在外没好好吃饭？”

“吃得挺好的，就是工作太忙，许是累着了。”

蔡三娘叹了口气：“这是什么工作，一去就是一个半月。我担心得去你们单位问了两回，赵科长人挺好，说你很安全，就是工作太忙，让我放心。”

来喜笑着宽慰：“您看我这不好好地回来了？人都在眼前了，这下可安心了吧。”

“行了，这都晌午了，我去做饭。你进屋歇会儿。”蔡三娘说着，又问道，“中午想吃点什么？娘给你做。”

“手擀面行吗？”

“行，我这就去和面。”

来喜回到阔别已久的房间，躺在熟悉的床上，这才真正放松下来。这段时间实在太过忙碌，她平均每日只睡五六个小时，恨不得挤出所有时间完成工作。

一方面是因为深知手中资料的重要性，希望科研所能够尽快投入研究；另一方面，她也渴望早日回家，想念家里阳光的温暖、清风的自由。她这颗向往自在的心，实在受不住太多条条框框的束缚。

毛球在系统空间里也是憋闷坏了，又不敢随意现身。它甚至恨不得自掏腰包，在系统商城雇人帮来喜一起翻译。最后还是来喜及时制止了它。

见来喜沉沉睡去，毛球也化作一只圆滚滚的猫咪，回到自己的小窝呼呼大睡。

直到蔡三娘喊来喜吃饭，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只觉一身疲惫一扫而空。

饭桌上，来喜端起那碗西红柿打卤面，吃得津津有味。面条劲道爽滑，卤汁酸甜适口，裹在面条上格外入味，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家的味道。

吃饭时，蔡三娘絮絮叨叨地跟来喜说着家里的近况：“年夜饭是你二哥二嫂张罗的，你大哥一家和老三一家都回来过年了。初二那天，小燕和玉梅也带着孩子回来了。家里都挺好，他们日子过得也顺当。”

说着又叹了口气：“你二哥家的大闺女下乡两年多，听说在那边和个知青成了家。结婚也没回来，你二哥二嫂寄了五十块钱过去。

如今家家都得有个下乡的名额，你大哥家的大庆有工作不用下乡，定在五一结婚。他家老二老三都快高中毕业了，兄弟俩因为必须有一人下乡，整日在家争执不休。”

来喜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不是个人能解决的难题，如今才一九七零年，距离高考恢复还有七年多。生逢其时，就只能遵照规矩来，任谁家都免不了要有人下乡。

“二哥家的小胖子不用下乡吧？”来喜问道。

蔡三娘眉眼舒展，露出笑意：“独生子女不用下乡。你二哥二嫂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最怕的就是不在身边。”

“那我爹呢？在家过得怎么样？”

蔡三娘撇撇嘴：“那老头子，吃得香睡得着，没心没肺的，日子舒坦着呢。现在跟着你二哥二嫂一起吃饭。”

“这样挺好，要不我爹自己也照顾不好自己。有二哥一家在身边，倒也让人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多大岁数的人了。”蔡三娘又道，“还有你奶，和你二婶吵了一架，哭闹着不跟你二叔他们一起过了。让他们也出养老钱，还说房子不留给他们了。啧啧，你二叔本来没打算管，一听房子都不留给他们这房了，伸手就给了你二婶一巴掌。还斥责她不孝顺，让老太太安心住着，往后没人敢顶撞她了。”

“你爹还想把你奶接过来住，打我这房子的主意，让我臭骂一顿才消停。”

听着老家的这些家长里短，来喜只能轻叹。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来喜回来后休息了一日，才去单位报到。先到赵科长办公室汇报了此次工作，得到了领导的充分肯定。

末了，赵科长还说：“科研所那边对你的专业水准和工作态度都十分满意，特意交代，往后再有需要翻译的工作，务必安排你过去。”

来喜面上笑着表示荣幸之至，心里却暗想：大可不必只认准我一人。

出差一个多月回来，办公室里一切如故，看不出什么变化。叶沐阳拐弯抹角地打听来喜出差的详情，都被来喜以签署了保密协议为由，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

叶沐阳自从来到来喜所在的翻译组，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安排。如今组里任务本就不多，大家完全应付得来，更用不上他这个助理出力。他现在不过是换个地方处理些基础事务，平日最多坐在办公桌前翻阅过往的翻译资料，权当温故知新。

京城三月，冰雪消融，远处的草地已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意。今年开始，部分大学恢复招生，不设考试，全靠推荐。无论是高中毕业的优秀学子，工厂的劳动模范，还是勤恳的农村青年，都有机会入学。工农兵大学就这样拉开了招生的序幕。

招生在家属院传开后，不少有适龄子女的家庭都动了心思。

这天晚上刚下班到家，来喜家就来了客人。同单位后勤部的孙主任和爱人带着小儿子登门，还提了一网兜吃食。

来喜心下诧异，面上却不露分毫。她和蔡三娘热情地将客人迎进屋，又给每人倒了茶水。

“孙主任和嫂子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了？”来喜含笑问道。

孙主任知道大家刚下班还没用晚饭，便开门见山：“钱科长，眼下工农兵大学开始推荐招生了。我家小鹏今年高三，学校有几个推荐名额，但要求品学兼优。他想报考俄语专业，我就想着，不知您周末能不能抽空指导指导这孩子？”

来喜自然不愿揽这闲事，她的空闲时间都用在自我提升上。但既是同事相求，也不好推拒。

既然推脱不得，不如爽快应下，也好让人家承这个情：“孙主任，叫我小钱就好。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周末我休息，您让小鹏上午过来就行。咱们同住一个大院，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

她转而用俄语问小鹏：“你在学习中，主要困难在哪里？具体需要指导哪些方面？”

没想到这孩子年纪不大，口语却相当流利，将自己的疑难点说得清清楚楚。

来喜当即为他答疑解惑，遇到他理解不透的地方，还用中文细细解释。

她转向孙主任夫妇，由衷称赞：“孩子基础很扎实，有些难点是高中课程尚未涉及，或是词汇量不足所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出色了。”

孙家嫂子没想到来喜答应得如此爽快，喜出望外：“来喜，那可太谢谢你了。嫂子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临别时，孙家嫂子执意要将带来的奶粉、肉罐头等物送给来喜。来喜再三推辞：“嫂子千万别这么客气。我和孙主任是同事，咱们又同住一个大院，帮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蔡三娘也在一旁婉拒，最终来喜还是没有收下这些礼物。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身居何职，官居何位，在子女的事情面前，为人父母都愿意放下身段，开口求个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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