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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反攻倒算


何心隐眼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重重点头。

  “义之所至,不容推辞!老夫愿接此任!”

  “好!”

  杨帆稍感宽慰,继续道。

  “此外,还需广布耳目,联络各地书院、私塾之学子先生,请他们暗中协助,将官府可能之逼迫手段、应对之策,晓谕乡民,使其有所防范,不至任人宰割。

  同时,严密监视张雨、赵贞吉等人之行踪及其举措,一旦有异动,即刻通报!”

  吕坤补充道。

  “为防万一,我等及家眷,还有何先生等紧要之人,需立即迁往城北北校场附近居住,那里地势开阔,且有屯垦卫子弟暗中护卫,万一有变,进退皆宜。”

  何心隐表示赞同。

  “此言甚善。小心驶得万年船。”

  杨帆最后道。

  “我明日便动身,前往城外观音寺一行。”

  吕坤讶然。

  “观音寺?杨兄此时去那里是?”

  杨帆目光深邃,望向远方。

  “观音寺…或有可知天下事之人。

  如今迷雾重重,需得寻个方向。再者,寺中清静,也正好暂避风头,静观其变。”

  几人计议已定,立刻分头行动。

  夜色深沉,杭州城外的观音寺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山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梆子响。

  后半夜,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越过寺墙,穿过几重院落,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禅房外,有节奏地轻叩了几下房门。

  禅房内烛火倏地亮起,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吴明警惕的脸庞。当他看清门外之人时,顿时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杨……杨先生?!是您?!快请进!”

  他连忙将门外之人让进屋内,又迅速探头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轻轻合上门。

  屋内,吴亮也已起身,看到来人,同样又惊又喜,连忙压低声音道。

  “杨先生,您怎么深夜到此?如今外面风声鹤唳,都说您……”他话说一半,似乎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转而忧心忡忡道。

  “您此刻现身,太危险了!”

  来人正是杨帆。

  他脱下遮脸的斗篷,露出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的面容。

  他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自己走到桌边坐下,沉声道。

  “无妨,此地尚算安全。

  我此来,是有要事相告。”

  吴明连忙为杨帆倒上一杯热茶,关切地问道。

  “先生,如今这局势……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监国,陈以勤大人组建枢密台,张居正大人愤然回京,江南却又在搞什么‘复归圣道’的补税,闹得鸡飞狗跳……我等实在看不明白,心中焦虑万分。”

  杨帆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双手捧着,感受着那一点温热。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看不明白就对了。因为眼下这一切,并非表面看去那般简单。陛下……正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下棋?”

  吴明吴亮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杨帆目光扫过二人,开始解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迷雾的深邃。

  “你们可知我为何在云贵耽搁许久?又为何在永昌府与沐朝弼、俞潮胜等人周旋?”

  他顿了顿,继续道。

  “沐家,俞家,乃至廖家、付家……他们并非寻常勋臣。

  他们每年私下祭奠的,是建文皇太孙!”

  此言一出,吴明吴亮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骤变。皇太孙!这可是禁忌中的禁忌!

  杨帆仿佛没看到他们的震惊,继续平静地说道。

  “我与沐朝弼深谈过,触及了大明开国以来最深的那道伤疤——靖难之役,以及其后延续两百年的勋臣与文官、皇权与相权、甚至……陛下与司礼监之间的重重矛盾。

  变法,变到今天,已然触动了最根本的东西。它不仅仅关乎田亩赋税,更关乎……这天下,究竟该由谁做主?是该由太祖皇帝设想的那般,天子独断乾坤?

  还是如永乐之后,天子与士大夫共治?亦或是……如正德、嘉靖初年那般,权柄操于宦官勋贵之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吴明吴亮的心上,让他们听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陛下……陛下他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或许是想在最后,为这大明江山,寻一条真正的出路,让一切……回归太祖皇帝当年设想的那个‘道’。”

  杨帆的语气带着复杂难明的意味。

  “故而,我通过方士王大任,将沐朝弼的供状,以及……以及皇太孙之事,一并呈报给了陛下。”

  吴明失声道。

  “先生您……您竟将如此隐秘之事上达天听?!”

  “不得不报。”

  杨帆叹了口气。

  “此事关乎国本,非我所能擅专。

  我之所以没有立刻回来,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正是在等,等陛下的态度,等陛下……下一步的棋会怎么走。”

  他目光投向跳动的烛火,幽幽道。

  “如今,陛下让裕王殿下监国,或许……就是一种考验。考验殿下,是否真能明白,在这大明朝,做皇帝,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否真能驾驭这朝堂内外、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是否真能……担得起这江山社稷的重任?”

  “同时,”杨帆语气转为沉重。

  “变法至此,已触动太多根本利益,阻力之大,超乎想象。

  若强行推进,恐非但不能成功,反会激起大变,甚至引发内乱,届时生灵涂炭,非我所愿见。

  陛下或许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不得已,以退为进,暂缓变法,静观其变。此乃无奈之举,却也是……深谋远虑。”

  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吴明吴亮已被这惊天秘闻和深邃的局势分析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无法消化。

  最终,吴亮率先回过神来,语气坚定道。

  “先生……我等愚钝,今日听先生一席话,方知局势之复杂,远超我等想象。先生深谋远虑,忍辱负重,我等……佩服!无论先生作何打算,我等必竭尽全力,追随先生!”

  吴明也重重点头。

  “没错!先生尽管吩咐!

  我等虽能力有限,但这条命,早就交给先生了!”

  杨帆看着二人真诚而坚定的目光,脸上露出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与疲惫。

  他轻轻叹了口气。

  “有你们这句话,我便安心了。只是……有时我也会想,若没有我当初力主变法,或许这天下,虽有其弊。

  但众人仍可按照各自的命运轨迹前行,士农工商,各安其份,虽有不平,却不至如眼下这般,暗流汹涌,人心惶惶,仿佛随时可能天翻地覆……”

  他的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迷茫与自责。

  吴明闻言,却摇了摇头,正色道。

  “先生切莫如此想!即便没有先生变法,这天下难道就会太平吗?严家父子及其党羽,尾大不掉,贪得无厌,早已将朝政搞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

  加之东南倭患未平,北方鞑虏虎视眈眈,海外佛朗机人亦步步紧逼……若无先生力挽狂澜,锐意革新,恐大局早已败坏,陷入更大的混乱与危亡之中!先生之功,天地可鉴!”

  吴明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

  “先生,如今这局面,让我想起了前朝王安石变法。

  王荆公一代人杰,其法本意亦是富国强兵,然则推行不当,用人有误,最终功败垂成,反令朝政更加糜烂,党争愈烈。难道我等今日,也要重蹈覆辙吗?”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

  “但属下以为,先生变法,与王荆公不同!

  我大明时至今日,积弊已深,非猛药不足以去疴!若不变法,则国库空虚,边备松弛,民不聊生,内有豪强兼并,外有倭虏环伺,国势日颓,终将不可收拾!

  先生之举,乃顺应时势,不得已而为之,更是不得不为!”

  杨帆静静听着,脸上露出复杂的笑意,他缓缓摇头。

  “顺应时势?不得已?吴明啊,你看得还是浅了些。”

  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这禅房的墙壁,看到那紫禁城深处的九五之尊。

  “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大明的症结,不在赋税轻重,不在倭寇鞑虏,甚至不在严家父子……而在于,这朝廷运行的根子上。”

  他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察本质的冷冽。

  “自永乐朝设内阁,代天理政,票拟批红,权柄日重。时至今日,天子虽居九重,然政令之出,多经内阁之手。陛下……陛下很多时候,并非不想做事,而是难以直接出面做事!

  一动,则牵动整个文官体系,掣肘重重。

  这才是真正的难处!”

  吴亮若有所悟,接口道。

  “所以……所以裕王殿下监国,设立内阁枢密台,本是欲分内阁之权,直接辅佐殿下理政?”

  “初衷或许是好的。”

  杨帆叹了口气。

  “然则陈以勤陈大人,虽是正人君子,学问精深,但他……他依旧跳不出这文官体系的窠臼。枢密台看似另起炉灶,实则换汤不换药。

  依旧是一群士大夫在议事,如何能真正撼动那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如何能改变这运行了二百年的规矩?”

  吴明急切道。

  “那陛下为何不……为何不直接下旨?譬如那严家,罪证难道还少吗?陛下若雷霆一怒,下诏擒拿,岂不干脆?”

  杨帆和吴明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苦涩的笑容。

  杨帆摇头道。

  “若能如此简单,陛下又何须隐忍至今?治国非是江湖厮杀,可快意恩仇。严党经营数十年,党羽遍布朝野,门生故吏充斥要害。

  一旦下诏动手,若无十足把握,顷刻间便可能引发朝局剧烈动荡,甚至……甚至逼得狗急跳墙,酿成不忍言之祸事!陛下……赌不起,这大明朝,更赌不起。”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

  “故而,陛下需要我们在下面!需要我们将事情做起来,将局面搅动起来,将那些沉疴积弊暴露出来!去年的宣大之战,为何能胜?

  今年的舟山之战,为何能捷?正是因为我们在下面实实在在地做事,整饬了军备,摸清了敌情,陛下才能在关键时刻,抓住机会,一击而中!

  陛下需要看到我们的成效,需要抓住确凿的实证和有利的时机,方能顺势而为,雷霆出手!”

  吴明吴亮闻言,眼中闪过明悟,但随即又被更大的忧虑所取代。

  杨帆脸色沉凝,继续道。

  “若我所料不差,张叔大一走,张雨、赵贞吉等人,很快便会推出他们的‘新政’。届时,恐非复归圣道,而是……反攻倒算!”

  他眼中寒光一闪。

  “我猜,张雨很可能会让徐洋、沈一石这类人跳出来,以‘顺应新政’、‘提高效能’为名,将各地织造局的产业,从官营钱庄里转出来,美其名曰‘民营’,实则化公为私,落入他们及其背后势力的囊中!

  更可怕的是,他们很可能旧事重提,要求各地屯垦卫的释放奴——也就是契奴,重新回到主家!以此彻底否定清丈田亩、释放奴籍的成果!”

  吴亮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敢?!”

  “有何不敢?”

  杨帆冷笑。

  “一旦变法被彻底否定,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届时,戚继光戚将军掌握的兵权,便是关键中的关键!

  我担心……谭纶身为浙直总督,虽与戚将军有旧,但其立场……或许会因朝局压力而动摇,甚至排挤戚将军,使其兵权旁落!”

  禅房内气氛顿时压抑到了极点。

  吴明打破沉默。

  “先生,那我等该如何应对?难道就坐视他们胡作非为?”

  杨帆目光扫过二人,沉声道。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何心隐何先生,已答应出任屯垦义勇总教习。

  我们将以此名义,暗中整训义勇,一旦有事,可结寨自保,护佑一方百姓,使其免遭荼毒!

  我手中还有一些亲卫,以及……葫芦山水寨的水师,或可引为奥援。只是……戚将军的态度,如今尚不明朗,此乃一大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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