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父亲终于回来了
顾墨琛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再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像一张巨网将他死死罩住。
顾墨琛发疯似的拉开衣柜，那些他给宋柠买的奢侈品牌衣服都在，但她常穿的几件不见了。
顾墨琛又去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她那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消失得无影无踪。
浴室里，属于她的牙刷，毛巾，全都不见了。
宋柠把所有属于她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里存在过。
顾墨琛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身体一点点变冷。
宋柠走了。
在他去参加那个可笑的订婚宴时，在他让她乖乖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巨大的愤怒和被背叛的屈辱感，瞬间将顾墨琛吞没。
顾墨琛忽然就笑了，笑声嘶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透着一股子疯狂的狠劲。
“宋柠。”
“好，你可真好。”
“你有种，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这间卧室里，到处都是宋柠的气息，却偏偏没有了她的人。
顾墨琛一秒钟都待不下去，转身冲下楼，胸口那股邪火无处发泄，只想毁掉眼前的一切。
忽然他视线扫到茶几上的文件。
顾墨琛几步走过去，一把将那张纸抓在手里。
“别墅归还协议”六个大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最下面是宋柠的签名。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连退路都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之前那些顺从，那些讨好，全都是在演戏。
宋柠，你这个骗子！
“啊——！”
顾墨琛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狠狠将那份协议撕成了碎片。
一通发泄，顾墨琛心情稍稍平复，他拿出手机拨给助理。
电话一接通，他便低吼道：“给我查！查宋柠的行踪！”
“动用一切关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给我把她找出来！”
助理被他这副要杀人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应下，却又迟疑地开口。
“顾总，宋小姐她……应该是刻意隐瞒了行踪，查起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快点！”
顾墨琛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砸在了沙发上。
他无力地跌坐在沙发里，那个女人最喜欢窝着的位置。
属于她的淡淡馨香，还萦绕在鼻尖。
顾墨琛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却又空得发慌。
另一边，宋柠拉着行李箱回到酒店，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宋博明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房间里很安静，电视是关着的。
宋柠心里蓦地一酸。
父亲看起来那么拘谨。
这些年的牢狱生涯，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宋柠平复好心情走过去，将行李箱放在墙边，脸上挂起轻松的笑意。
“爸，我回来了。”
她环顾了一下安静的房间，状似随意地问。
“怎么不开电视看看？”
宋博明闻言，有些手足无措地抬起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遥控器，脸上是窘迫的神色。
“这个……我不太会弄。”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宋柠心上。
曾几何时，她的父亲也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遥控器难住。
宋柠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她不能哭，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难过。
她现在是父亲唯一的依靠，她必须坚强。
宋博明看出了女儿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不想让她为自己这点小事烦心。
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亏欠她太多了。
宋博明主动岔开了话题。
“柠柠，你那边……事情都办好了？”
宋柠点点头，语气轻快得像在谈论天气。
“办好了，就是跟一个朋友打声招呼。”
宋柠将那段不堪的过去，轻描淡写地定义为一场短暂的交集，如今，曲终人散。
宋博明的视线落在她脚边那个小巧的行李箱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就这么些东西？”
宋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不在意地笑了。
“有东西提着太重，都不要了，咱们回去再买。”
她顿了顿，怕他担心，又特意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
“爸，你放心，你女儿现在不差钱。”
为了哄父亲高兴，宋柠献宝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盒。
“爸，你看，我给你买了新手机，卡也办好了，是你自己的名字。”
她坐到宋博明身边，拆开包装，将崭新的智能手机递到他手里。
这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
顾墨琛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只要她还在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就一定会被他找到。
她必须彻底隐匿自己的行踪，而用父亲的身份来打掩护，是最好的办法。
宋柠挨着父亲，极有耐心地教他。
“您看，这个是开机键。”
“手指在这里轻轻滑一下，就解锁了。”
宋博明瞪大眼睛，看着那块小小的屏幕亮起，新奇又紧张，粗糙的手指笨拙的在光滑的屏幕上戳来戳去，总是不听使唤地点错地方。
试了几次，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和挫败。
“唉，我真是跟这个社会脱节了……”
宋博明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感伤。
“也错过了你长大的这些年。”
他错过了女儿最需要陪伴的青春期，错过了她考上大学的荣耀时刻，错过了她成长的所有重要瞬间。
宋柠的心又是一紧。
她最怕的就是父亲沉浸在过去的自责里无法自拔。
宋柠伸手，握住父亲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爸，说什么呢？”
“咱们父女俩，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逗他。
“您以后别嫌我烦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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