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被囚禁的0号
巨大的地下实验室里，除了维生系统运转的低频嗡鸣声，死寂得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陆辰站在那足以容纳数人的巨大圆柱形容器前，仰头注视着里面沉浮的少女。
金黄色的不明液体充斥着整个容器，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将少女银白色的长发映照得如同漂浮的海藻。
她很瘦，瘦得能看清肋骨的轮廓，无数根黑色的导管粗暴地贯穿她的皮肤。
那些导管如同吸血的水蛭，深深扎入她的血管、脊椎乃至大脑。
随着机器的泵动，一缕缕纯金色的血液从她体内被抽出，顺着管道流向周围那些复杂的提炼设备。
每抽一次，少女眉头就微蹙一下，苍白的嘴唇无声地颤抖，仿佛在梦魇中承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
“这是在干什么？”
陆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意。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李宏，眼神中没有半分笑意。
李宏面无表情，机械地复述着从大脑中提取的信息：
“回主人，这是‘天使计划’的核心！0号的血液中含有一种特殊的源质，能够中和毒雨的腐蚀性，并大幅度强化觉醒者的基因链！”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排排试管，里面装着幽蓝色的成品药剂。
“市面上流通的天使药剂，只是稀释了上千倍的次品。而那些供给我们内部高层和SSS级强者的，则是高纯度的神血！”
“她是唯一，也是不可复制的源头。为了维持产量，我们会定期注射催化剂，强行加速她的造血功能……虽然这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并透支她的生命力，但为了大局，这是必要的牺牲。”
“必要的牺牲？”
陆辰冷笑一声，抬手轻触冰冷的玻璃壁。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血包，榨干她的每一滴价值，用来巩固你们的统治，还美其名曰‘大局’？”
“真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虽然陆辰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甚至将幸存者视为饲料。
但他那是明码标价的掠夺与被掠夺，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而眼前这群人，却披着文明和救世的外衣，干着比恶魔还要肮脏的勾当。
这种虚伪，让他感到作呕。
“图特！”
陆辰收回手，眼中的情绪迅速收敛，恢复了绝对的理智。
“看看她还有救吗？或者说……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嗡——
伴随着轻微的空间波动，那团幽蓝色的大脑虚影再次浮现。
概念吞噬者·图特悬浮在容器前方，无数条无形的数据触须如同章鱼般探出，穿透了厚重的特种玻璃，直接连接到了0号的意识深处。
“正在解析目标生命体征……”
“正在回溯灵魂波动……”
图特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
“生命体征：极度虚弱。肉体已处于崩溃边缘，全靠维生液中的高浓度能量吊着一口气。如果停止输送能量，她会在三分钟内死亡。”
“灵魂状态：极度混乱。她的意识被分割成了无数碎片，困在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迷宫中。有一股……非常熟悉且令人厌恶的力量，正盘踞在她的灵魂核心，与她共生。”
陆辰眉毛一挑：“熟悉的力量？”
“是的，主人。”
图特的大脑虚影微微闪烁，变成了警示的红色。
“那是混沌的气息！与我们在怪物园第八层感应到的，以及之前那个圣教教主身上的气息……同源。”
“但这里的更纯粹，更原始，仿佛....它就是灾难本身。”
陆辰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第八层的混沌……
末世的毒雨……
还有眼前这个被囚禁的少女。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串联成了一条线。
陆辰当机立断，“图特，能不能把她的记忆提取出来？我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可以尝试进行思维具象化。”
图特回应道，“但她的精神防线非常脆弱，强行入侵可能会导致她脑死亡。我建议....采用【梦境潜入】的方式，主人您可以直接以旁观者的视角，进入她的回忆。”
“梦境潜入？”陆辰看了一眼容器中那张痛苦的小脸，“行，那就让我看看，这组织所谓的天使计划，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
“连接构建中……”
图特释放出一道柔和的蓝光，瞬间笼罩了陆辰和容器中的0号。
陆辰只觉得眼前景象一阵扭曲，周围冰冷的实验室墙壁开始像融化的蜡油般褪去。
黑暗袭来，又迅速散去。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地上。
天空是久违的湛蓝，没有血色的毒云，也没有令人窒息的腐臭。
微风拂过，带来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蹲在河边玩水。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
那正是缩小版的0号。
“这是……末世前？”
陆辰以一种幽灵般的姿态悬浮在半空，看着这美好得有些不真实的一幕。
突然，画面一转。
天气骤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
小女孩似乎被吓坏了，她哭着想要跑回家，却不小心摔倒在泥泞中。
她伸出小手，对着天空哭喊：“不要下雨了……不要下雨了……”
奇迹发生了。
随着她稚嫩的哭喊，那漫天的暴雨竟然真的在半空中停滞，然后像倒放的电影一样，雨水逆流回云层，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落。
小女孩惊呆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既有恐惧，又有好奇。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
在不远处的树林阴影里，几双贪婪而狂热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也是噩梦的开始。
画面再次破碎、重组。
这一次，不再是温暖的阳光。
而是冰冷的无影灯，刺鼻的消毒水，以及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研究员”。
小女孩被绑在手术台上，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惊恐。
“第1024次刺激实验，开始。”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陆辰站在旁边，看着那些人用电流、药物、甚至精神恐吓，一次次逼迫那个小女孩释放她的能力，试图解析那能够操控天象的“神迹”。
从最初的祈求，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崩溃。
那是地狱般的折磨。
“这就是……所谓的‘造神’？”
陆辰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即便这只是记忆的幻象，那种扑面而来的绝望依然让人感到窒息。
记忆的画面飞速流转，直到定格在那最关键的一天。
那天，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
已经长成少女模样的0号，被推入了一个巨大的增幅装置中。
“终极实验启动。目标：通过增幅异能，实现全球范围内的气候控制！”
主持实验的，正是年轻时的议长。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按下了红色的启动键。
恐怖的能量瞬间灌入0号体内。
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而就在她的意识破碎、灵魂露出缝隙的瞬间。
陆辰敏锐地捕捉到，在大气层的深处，在那个所有人都观测不到的高维空间里。
一团不可名状的、蠕动着的黑色阴影，似乎感应到了这股绝望而强大的召唤。
那是....从怪物园第八层逃逸而出的——混沌魔念！
它像是一条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顺着增幅装置的能量流，狠狠地钻进了0号那破碎的灵魂之中！
“不——！！！”
记忆中的0号发出了最后一声属于人类的惨叫。
紧接着，她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漆黑。
原本控制天气的异能，在混沌魔念的侵蚀和扭曲下，瞬间变异。
天空变成了血红色。
原本用来滋润万物的雨水，变成了腐蚀一切的毒液。
“哗啦啦——”
末世的第一场毒雨，降临了。
而引发这一切的组织，并没有选择拯救，而是在第一时间封闭了实验室。
将这个已经沦为混沌容器的少女囚禁起来，开始研究如何利用这场灾难，来建立他们的新秩序。
画面戛然而止。
黑暗重新笼罩了一切。
陆辰的意识被弹回了现实，重新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地下十八层。
他睁开眼，看着面前容器中那个依旧在沉睡受苦的少女，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原来如此……”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让人胆寒的平静。
“所谓的救世主，其实就是毁灭世界的元凶。”
“所谓的解药，不过是受害者的血泪。”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李宏，以及那扇通往上层的大门。
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既然我看完了戏……”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上台，把这个烂透了的戏台子，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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