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美人之心
腊八宴上，贺重安是隔着帘子看见贵妃的。自然看不真切。只是记下了贵妃娘娘的声音。而今却看清楚了。
贺重安知道贵妃娘娘已经三十多岁，在这个时代算是半老徐娘了。
但此刻看上去，根本看不出年纪。
一身淡黄色宫装，简单带了几件发饰，甚至有一点简陋。但却有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不知道是否用了熏香。贺重安远远地嗅到一股淡雅似有似无的香气。让贺重安难以忘怀。
脸是标准的是国色天香脸，与神态结合起来。让贺重安直接想起了观音姐姐。
只是，贺重安不敢细看，只是扫了一眼，却也将贵妃娘娘熟透的身体，深深的印入脑海中。这是每一个男人都会的特异功能。
贺重安心中只有一种感觉，亦庄亦媚。可庄可媚。
而今只见其庄，未见其媚。
贵妃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贺重安还没有说话。
却听身后响动。却是雪晴出来，脸色苍白的跪在地面上，说道：“婢子见过娘娘。”
贵妃娘娘眼睛一眯，好看的眼睛一下子变成杀气十足。说道：“好啊，雪晴。贺重安是你的相好。”
“不是，不是。”雪晴连连磕头，说道：“婢子万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婢子是奉公主之命来找贺重安取一样东西。”
雪晴立即将音轴双手奉上，说道：“就是此物。”
随即跪倒地面上，额头贴着地砖。不敢抬一下头。
嬷嬷将音轴递给贵妃。
贵妃打开一看，她认识这个东西，是女儿的心头好。语气有些惆怅，说道：“女儿家的名声就是性命，你是长乐身边人。你的名声就是公主的名声。今日之事，不管如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怎么看不重要，别人怎么看才重要的。”
贵妃轻轻一碰匣子，匣子“啪”得一声，自动合上了，淡然说道：“雪晴，你是好孩子，你是知道规矩的。”
“不用我多说了。”
雪晴不敢抬头，说道：“婢子明白。婢子一定不会让娘娘为难，不会让公主为难，婢子来生在报娘娘与公主的大恩大德。”
贺重安大吃一惊。
回想起床下，雪晴眼中含泪，笑得无比灿烂。才知道，在贵妃来的时候，雪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贺重安其实并不知道。
雪晴抓住贺重安的手，是她前半生最大的冒险。不为别的。只为让贺重安看自己一眼。
记住自己的笑容。
女人其实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美。
雪晴很少笑，但却知道，自己笑得很好看。
她想让贺重安看见自己的好看。
贺重安说道：“秉娘娘，这一次不是雪晴姑娘的错。是我的错。我做为公主门下，行事不密。还请娘娘责罚。”
“贺重安，这宫里从来步步杀机，囫囵进来，分开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即便现在，你也自身难保。还想保别人？”贵妃娘娘淡然说道：“先保住你自己吧。”
贺重安心中一定。暗道：“死不了了。”
听话听音。
贺重安很明白。天下最没有王法的地方是皇宫。
因为王法就是皇帝定的。皇帝一言可改。这里的斗争，最为严酷。
就现在，贵妃娘娘想要杀了他。有的是办法。
但贺重安更知道，贵妃娘娘不会与一个死人多费口舌。既然开口训斥了，就不会杀他了。
只是贺重安不忍心雪晴去死。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转眼就死在自己身前。实在太可惜了。
更何况，贺重安内心中也有一丝丝想法：“如果雪晴因为他贺重安而死，长乐公主从此怎么看他？”一旦公主迁怒，贺重安之前维系与公主的关系，可就断了。
不管从什么地方看。
都要保住雪晴的小命。
贺重安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在下对天发誓，与雪晴姑娘没有一点私情。全部是公事。这一点天地可鉴。”
贺重安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雪晴的额头贴在地砖上，两滴泪水顺着鼻梁落在地上。
既是感动，又是伤心。
感动于贺重安又出面救她。
外人可不知道贵妃娘娘的厉害，真以为贵妃娘娘之所以领袖六宫，仅仅是皇帝念旧？
但雪晴却是见过的。
宫里几乎没有人敢与贵妃如此说话。
但贺重安斩钉截铁说自己没有一点私情。
这固然是实话。但雪晴不爱听。
只觉得有一个东西轻轻碎了。暗道：“雪晴啊雪晴，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贺三郎是人中龙凤，你不过泥泽中的秧子，怎么能高攀，你这一辈子都已经定了。不要多想了。不要乱想了。”
“就当一场梦。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滴流出之后，雪晴似乎恢复平日的样子。
“你给我说这个没用。”贵妃娘娘说道：“人言可畏。”
“娘娘你已经审过了。这一次裴二冲我来的。他们已经准备好另外一个女子。雪晴姑娘来此，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只需清理干净，不会有人知道。”
“而雪晴姑娘是长乐公主身边的红人。在宫里而已算一号人物，忽然没有了，总会有流言蜚语的。反而有损长乐公主的名声。”
“还请娘娘三思。”
贵妃心中微微一动。暗道：“的确如此。”
只是真正打动贵妃的并不是这些话，而是最开始一句，公主门下。
贵妃心中暗道：“长乐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在宫外面有人手了，还是贺重安这样人物。”
如果几个月前，贵妃根本不知道贺重安是谁。
但现在谁不知道贺重安是勋贵子弟中的后起之秀。
背后更牵连着南征勋贵，与越王。
人才难得。
纵然她想找一个这样的人收入麾下，也不是好做的。
贵妃心中想起自己的计划。眼睛中闪过一丝慈祥，心中暗道：“如果我的计划成功，我的确需要在外朝有得力的人手。”
“贺重安？”
贵妃心中暗暗摇头。
贺重安分量还太轻，根本不行。但贺重安作为一个抓手，一个媒介，将其他人拉过来，却是可以的。
贵妃淡然说道：“你说裴二？宁国府裴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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