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罗教
“我知道贺爷是人中龙凤，这不是应验在今朝。”来人一身太监服色，点头哈腰，就好像一只哈巴狗。谄媚着笑道。
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秦守忠。
只是现在的秦守忠与之前的秦守中截然不同，他面对贺重安的态度，与面对长乐公主态度已经有几分相似了。
甚至，秦守忠对待贺重安，比长乐公主谄媚。
因为人不同。
长乐公主内心中是比较善良的，轻易不为难人。纵然出了什么事情，长乐公主很多事情是愿意高抬贵手的。
而贺重安不一样。
秦守忠自己见过微末中的贺重安，手中就那么一点本钱，就将他秦某人拿捏的死死的。
而今成了上官。
那可不是不得了了。
秦守忠从内心深处，不敢有一点怠慢。更何况他抱着极大的期望来的。
比较内务府上层一扫而空，对秦守忠来说，可不就是机会。
即便有机会，也需要贵人提携。
在秦守忠看来，贺重安就是他的贵人。可不是百倍奉承。
贺重安看见秦守忠，眼睛亮了。
真是瞌睡遇见了枕头。
贺重安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打开局面的时候，这就将秦守忠这个地头蛇送上来了。
贺重安笑着收了秦守忠的所有奉承，说道：“老秦，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正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贺爷，”秦守忠恭敬行礼说道，“小的但凭贺爷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好。”贺重安一摆手，让其他人退下，抓住秦守忠的手说道：“老秦，我就不说废话了，陛下要我过来。查清楚未央宫案的内情，你可要帮我啊。”
秦守忠谄媚的笑容凝固在被脸上。
秦守忠是来抱大腿，是想向上爬的。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贺重安一开始就给他甩出一件如此大的事。
这是一般人可以参与的吗？
一个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
“贺爷，朝廷不是说了。是罗教贼子勾搭前内务府总管，做下此等大事？朝廷已经下令严查罗教，声势浩大。”
“你相信这是真的？”
“这-----”
之前是有几分信的。但现在想来，其中疑点越来越多。
罗教多在长江两岸。
明末乱战，以长江流域打了好几场大战。长江流域为之一空，原来的家族为主的村落，演变成多姓杂居。
太祖时，也是有意如此。
地方村落都时候一姓，宗族势力太大，对朝廷不是好事。
但宗族势力变小，却引发了连锁反应。
那就谁罗教这种教门大发展。
归根结底，是因为朝廷统治的毛细血管，根本不能控制乡村，打击了宗族势力，自然有其他势力弥补。
罗教更是沿着运河北上，成为天下一股大势力。
但在北京，罗教不够格。
四十个营的京营在此，是虎要卧着，是龙要盘着。以京城为核心的江湖势力，全部是在勋贵，或者勋贵黑手套手上，哪里有罗教存在的空间。
甚至罗教势力进入山河四省后，急剧萎缩。
原因在此。
罗教能在京城做出如此大事，秦守忠听说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但后来为什么又相信了？
动静太大了。前任内务府总管也是有背景，家世不凡。但现在抄家灭族，一个从太祖朝传下来的豪门，就这样没有了。
地方上打击罗教的行动，也是动作很大。很多地方出动京营，牵连数万人。
这么大的动作，怎么看都不是假的。
贺重安也是事后才明白皇帝的深意。
十几年的太平滋生的东西不仅仅是地方士大夫势力，甚至还有这些有活力的民间团体。
皇帝有些控制不住地方势力，但地方势力对内部世家大族难以控制。但地方大族却对这种会道门。却也无能为力。
属实是一环扣一环了。
皇帝控制不住地方，是因为天高皇帝远，还有根基在田赋的赋税制度。
地方官府管不住世家大族，是因为世家大族是与官府一体两面，既是官府中人-----要讲究官场中的体面。又不是官府中人，就可以用很出格的手段，反正最后砸了锅，是官员最吃不消。
而地方世家大族不能控制会道门。原因很简单。
会道门根本不在朝廷体制内，人家都不讲儒学，讲神神叨叨，还有拳头。敢拼敢杀。
世家大族一切都是挖朝廷的墙角，凭什么挖朝廷的墙角，是因为朝廷讲理。
而这些会道门，是完全不讲理。
真正的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历史上儒学很早就失去了政治地位，但会道门一直到台湾，还是老蒋利用工具。
可见，会道门的实力。
在一些宗族势力比较强的地方，宗族势力是能压制会道门。但在一些宗族势力不强的地方，在朝廷统治日益黑暗，朝廷越来越不讲理。那么小民自然有自己的抱团之法。
会道门坐大，是占据了小民抱团自保的生态位。
说他们愚昧也好，迷信也好。却在封建压迫之一，很多走投无路的小民唯一的出路。
自然越来越壮大。
皇帝其实是认识到这个趋势的危害，虽然是借题发挥，却也是对地方上整顿的一环。
会道门在皇帝看来，死有余辜。
这才有声势浩大，遍及南北。
“只是-----”贺重安心中暗道：“罗教闹得如此之大，会被如此轻易拿下吗？”
罗教生产的土壤存在，就不会轻易被根除，甚至，会在一次又一次打击下，变得越发极端。
“那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贺重安心中又记下一处隐忧，不过那是将来的事情，他对秦守忠说道：“你是内务府老人，陛下要我彻查内务府，你如果不知道，什么也不想说，完全可以。现在就可以出门。念在你我故交的分上，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只是，将来不会后悔。”
秦守忠一听此言，后脊梁上好像被电击一样，之前的记忆忽然又苏醒起来。
他非常明白一件事情。
他与贺重安有个鬼交情，
即便真有交情。贺重安这种老奸巨猾的人，会因为之前的交情，而高抬贵手吗？
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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