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天文塔上初春的风中夹杂着肉脯的咸香
来人似乎是认出了哈利慵懒的气质，本来有些迟疑的步伐忽然放松了些。
他走到了哈利旁边，跟他并肩站着，踟蹰着不知道怎么同他讲话。
毕竟刚才他自己小声嘀咕的那些话，不知道有没有被哈利听到。
天文塔上风满楼，却无一人搭话，他感到气氛开始有一点尴尬。
“夜安，德拉科。”
哈利仿佛靠近才触发对话的NPC，率先开口，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从比利时带回来的巧克力，侧头轻声问他，
“吃吗？”
德拉科的手指在袍边绞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似的，迅速别开脸，嘴唇抿了一会儿才出声，
“……我戒糖。”
他干巴巴地说着，声音比天文塔的风还硬。
哈利耸耸肩，剥开锡纸，把巧克力扔进自己嘴里，含混地“嗯”了一声。
甜味在舌尖化开，混着蜂蜜肉脯的烟熏味，与吹来天文塔的岩皮饼香气相得益彰。
沉默在两人之间膨胀，像被吹胀的蟾蜍肚皮。
德拉科终于忍不住，用脚尖碾了碾地面，犹豫地开口，
“你……听见多少？”
“听见你说‘愚蠢的格兰芬多’？”
哈利侧头，绿眸在渐暗的天色里泛着与火光交映的绿光，
“别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就像放在不同盘子里的不同点心，属性相生相害实属平常。”
他又剥开一颗巧克力，扔进嘴里嚼了嚼，把后半句话讲完，
“不过，搞清楚自己在哪个盘子里比较重要。”
或许是上次那番话让他开始思考，德拉科好像听懂了一部分，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
他忽然伸手，一把抓过哈利刚拿出来的一块蜂蜜肉脯，动作快得像是在魁地奇球场上抢金色飞贼。
“……我只是说，”
他咬了一口，声音被肉脯堵得含糊，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他的不安，
“那个韦斯莱今天把培育曼德拉草的土混着水和培养液撒到你身上的时候，你应该让他赔你一件新袍子。”
哈利轻笑出声，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话里带着笑意，
“你看见了？原来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在替我心疼袍子？”
德拉科差点被肉脯噎住，咳得眼角发红。
他才没有……
他恼羞成怒地瞪过去，却在对上哈利弯起来的眼睛时，忽然泄了气。
“……我只是觉得，觉得他们明明自己制造了麻烦却除了道歉什么也弥补不了的样子很蠢，”
他小声嘟囔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肉脯的纹理，
“你没必要……那么包容那群……格兰芬多。”
风掠过时，天文塔的旗帜猎猎作响。
哈利眉眼弯弯的，却没接话，只是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这次没剥锡纸，直接塞进德拉科手里。
“比利时带回来的另一种补充能量的巧克力，一颗顶三天，特制的，不含糖，苦得很。”
德拉科低头看了看，锡纸上印着一只咧嘴傻笑的青蛙。
他忽然想起他在对角巷摩金夫人的长袍店第一次见到哈利时的场景。
“……谢了。”
他的道谢声低得几乎听不见，接过巧克力后接着把它塞进袍子内侧的口袋，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违禁品。
星星终于亮起来了，一颗，两颗，满天星，就像撒在可颂上的那些细碎的海盐。
德拉科望着天，忽然指着一颗星开口，
“那颗是牛郎星吗？”
哈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温声回答，
“不，那是织女星，也是天琴座的α星，在夏天更偏东，过段时间位置还会再变动。”
“哦。”
德拉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后犹豫了许久，
“哈利。”
“嗯？”
“……下次天文课课后，你能帮我指一下织女星吗？”
哈利转过头，看见德拉科的侧脸被星光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银边，睫毛一颤一颤地在颧骨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整个人十分忐忑，仿佛在等待被邀请的朋友做出最后的宣判。
哈利内心不由有些好笑，他忽然感觉平时拽拽的但交个朋友都畏手畏脚的小少爷怪有意思的。
“可以，”
哈利轻声答应，却话音一转，绿眸里闪过狡黠，
“但我要收取一定的报酬。”
德拉科警觉地眯起眼，试探着发问，
“什么报酬？”
哈利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一块蜂蜜肉脯。另外，恭喜你，作为第一个主动邀请我去观星的幸运朋友，拥有了在天文塔与我分享夜宵的机会。”
“欸？”
德拉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哈利就打了个响指，一盘又一盘各式各样的美食点心便出现在了他俩面前。
“欸？？？”
饶是作为校董的儿子，德拉科也没见过这种大阵仗。
毕竟他们平时吃饭都是去餐厅，教职工们的食物除了餐厅也一般只固定在办公场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走到哪儿食物就会出现在哪儿的大场面。
“来自家养小精灵们的偏爱，他们是这么讲的。”
哈利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纸随手变出一套餐桌椅，把那些食物摆好，那套餐桌椅上还有浮雕雕刻出的复杂花纹。
看到他这一手，德拉科愣了一下，
“我只听说他们说你平时不怎么去上课，说是已经得到了教授们的特批，我没想到你对魔咒的使用已经如此熟练了。”
听到德拉科的话，哈利垂眸沉思，片刻后才轻声开口，
“嗯……你有忌口吗？”
德拉科：？
“没……有？”
“好嘞。”
哈利微微颔首，指尖敲着桌面又点了一堆吃的。
德拉科微微一愣。
原来刚才他点的那些不是他们两个人的量吗？
“德拉科，来坐，自己挑想吃的，管够。”
哈利招呼着，也没跟他客气，端起一只泡芙就拿叉子吃起来了。
他今天点的量绝对充足，毕竟堂堂的马尔福家小少爷居然抢他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的蜂蜜肉脯，一看就是饿狠了。
从未体验过在天文塔上吹着初春的风野餐的德拉科在一阵怔愣之后便是满心欢喜。
在他看来，哈利邀请他一起吃饭，没喊那个韦斯莱，那他们两个的关系肯定比其他人更近更好，他德拉科才是哈利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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