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迟来的薄荷酱会轻轻安抚放凉后变油腻的烤羊排
没有犹豫，两人同时点头。
邓布利多拔出魔杖，在左手划开一道细口，汩汩的血液流了出来。
格林德沃则抽出一段记忆，与邓布利多抽出的那段记忆一起放入了哈利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一只冥想盆里。
“不可思议的空间延展。”
格林德沃似乎心情还不错，调侃了一下他。
哈利面容庄严，用魔杖牵动戒指，落在冥想盆里，口中低低地念着一串又一串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那团邓布利多的血悬于冥想盆之上，血珠渗出，滚落戒指表面。
戒指发出极轻的“咔嗒”一声，仿佛心脏重新起搏。
哈利举起魔杖，又念出一段古怪的咒语，听着似乎介于恢复如初与呼神护卫之间，音节像水银泻地一般，废墟四周忽然升起薄雾，雾色里，时间的齿轮仿若倒转。
他们看见1899年的夏天。
戈德里克山谷的草地绿得晃眼，阿利安娜坐在篱笆下，怀里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猫狸子。
她抬头，冲不远处的两个少年笑。
年少的邓布利多奔跑过去，袍子被风鼓起，像一面张扬的旗，年少的格林德沃跟在后面，金发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他们一左一右蹲在女孩身边，三只脑袋碰在一起，呼吸交融成同一频率。
画面骤然碎裂，转而是1899年的深夜。
阿利安娜倒在混战中央，胸口一道幽绿的光尚未散尽。
少年邓布利多跪在地上，魔杖掉在一旁，双手悬在妹妹身体上方，却不敢触碰，少年格林德沃站在三步之外，金发散乱，脸上第一次出现名叫“恐惧”的裂缝。
“她死了。”
戒指里发出了阿利安娜的声音，却带着不属于少女的苍老，
“你们用战争杀了我，也用战争杀了你们自己。”
雾气再次翻涌，这一次，是1945年的决斗场。
成年格林德沃被红光击中，魔杖脱手，飞向对面。
成年邓布利多接住老魔杖，指尖发白，却始终没有看向败者一眼。
倒地的那刻，格林德沃忽然笑了，笑得像雪崩，
“阿不思，你赢了，可你赢的，只是我一个人。”
记忆碎片到此戛然而止。
废墟重归寂静，只剩风穿过断墙的缝隙，发出幽长的呜咽。
“开始呼唤她吧。”
哈利平淡的嗓音在两位老人耳边响起，将他们从回忆里叫醒，邓布利多感到掌心有些痛，原来是握拳握得过于紧了。
“安娜……阿利安娜……”
他们站在废墟里轻轻地呼唤着，呼唤着阿利安娜，也呼唤着他们那段鲜为人知却热烈非凡的过去。
冥想盆里飘出了一束烟，飘飘忽忽不甚稳定，仿若被惦念的魂灵忘却了来路，正在漫无目的地徘徊。
哈利眯着眼看着这烟，抬手点了点额头上的疤，绿眸闪了闪，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宏大而厚重的气势，不逊于两位老者，或者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格林德沃感受到威胁，条件反射般地转头看向哈利，挑了挑眉，继而继续呼唤着阿利安娜的名姓。
邓布利多早就见识过哈利那能改天换日的能力，此刻并无反应，只是虔诚地呼唤着他的妹妹。
“魂归来兮……”
哈利站在冥想盆前，对着那缕烟抬手虚空画了几个晦涩的符文，符文在空中闪烁了一下，随即没入那缕灰白的烟雾中，像石子落入深井，没有回响。
然而，冥想盆忽然轻轻震颤起来，盆中的银白色记忆液体开始旋转，形成一个细小的漩涡。
漩涡中心，一道幽暗的光缓缓升起，仿佛从时间的裂缝中渗出。
“她来了。”
哈利的声音在周身能量的加持下像铁一样沉重。
那道光在三人之间凝聚，逐渐显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的影子，披着旧时光的尘埃，眼神却清澈如初。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目光从邓布利多滑向格林德沃，最后落在哈利身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也没有温柔，只有一种超越时间的疲惫。
邓布利多向前半步，嗓音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安娜……”
“哥哥，盖勒特，还有……将我唤到此地的大人……”
阿利安娜轻轻行了一礼，轮廓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一截将熄未熄的烛芯。
“你们两个怎么站得那么远，是因为我吵架了吗……哥哥，你受伤了……盖勒特，你的心是否如当初对我所说的，还在哥哥那里呢……”
她抬起手，指尖指向邓布利多仍滴血的左掌，又指向格林德沃的心口。
格林德沃忽然觉得胸腔里某块早已结成硬痂的地方，被那无形的指尖戳出一道裂缝，灌进九月的风。
哈利没有给他们留时间缅怀。
“血与记忆已经奉上，”
他低声颂念，魔杖对准那枚悬在冥想盆上方的戒指，
“现在需要你们的‘愿’，‘愿’越强，我们能将她留在人间的时间就越久。带着‘愿’为安娜小姐灌输魔力吧。”
戒指“咔嗒”又一声，像一颗心脏又一次跳动。
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对视一眼，近一个世纪的灰烬在那一眼里复燃，又迅速熄灭。
两人同时伸手，将自己的魔力灌注到那道飘忽的身影里，直到体内储存的魔力几乎枯竭。
阿利安娜的灵魂渐渐凝实，戒指猛地坠下，砸进银白色漩涡。
冥想盆发出钟鸣般的巨响，漩涡倒卷而上，把阿利安娜的幽影包裹成一枚发光的茧。
哈利的咒语骤然拔高，不再是水银泻地，而是万钧雷霆！
废墟四壁回应出千百道回声，仿佛过往所有死于此地的灵魂都在替他复诵。
茧壳碎裂，光屑四散。
原地出现的是也就十一二岁年纪的阿利安娜，赤足，白裙，怀里仍抱着只黑白猫狸子。
只是她的瞳孔深处带着幽幽的绿光，昭示着她的归处是幽冥。
格林德沃踉跄了一下，却被旁边同样苍老的一只手搀住。
邓布利多扶住他，却自己也膝盖发软，全靠彼此那点残存的力气撑在原地。
哈利适时抬手变了张双人沙发给他们，他们便坐在了冈特老宅废墟前的空地上，望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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