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勇气就像一颗糖,慢慢品才出真味道(二合一大章)
霍格沃茨的三年级,对于完成必要事项的哈利来说,生活依旧平静而舒适。
城堡的石墙在初秋的阳光下泛着蜜糖般的色泽,走廊里飘散着羊皮纸、旧书籍和隐隐约约的南瓜馅饼的香气。
这是一个普通的、近乎慵懒的星期三下午,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或是躲在公共休息室的扶手椅里打盹。
哈利·波特,这个在某些人想象中应当终日与冒险和危机为伴的男孩,此刻正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几乎令人沉醉的平庸。
他最大的烦恼,可能是如何在天文塔楼找到最好的晒太阳位置,或者说服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不要在他的烤面包上刻太多赫奇帕奇獾的图案,至少不要每个学院桌子上的烤面包都是这样。
这个烦恼源于一次偶然。
几周前,哈利闲逛时误入了厨房,对着一群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家养小精灵,他无意中称赞了一句赫奇帕奇的徽章“挺可爱的”。
结果便是,如今霍格沃茨的早餐桌上,无论哪个学院,都能在烤面包上找到那个憨态可掬的獾形图案,这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尤其是来自斯莱特林长桌的、带着些许讥诮的打量。
哈利对此只是耸耸肩,继续抹他的橘子酱,他那份佛系般的平静,有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或许就是生命的阅历之沉淀。
此时的哈利正陪同塞德里克在第三温室帮斯普劳特教授整理一批新到的曼德拉草。
阳光透过温室的玻璃顶棚,在湿润的空气和茂盛的植物间投下温暖的光柱,灰尘在其中翩然起舞。
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气、肥料的味道和上百种魔法植物各自独特的香气,有的甜美,有的辛辣,有的则带着危险的诱惑。
第三温室是高级温室,通常只对高年级开放,里面种植着更具特性、有时也更危险的植物。
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的级长,因其在草药学上的卓越才能和无可挑剔的声誉,经常被斯普劳特教授委以重任。
在哈利看来,塞德里克就像哥哥一样照顾着他,尽管这辈子的塞德里克常常对他那种能让毒角兽都安静下来的“佛系”气质感到哭笑不得。
塞德里克曾私下对朋友评论,说哈利身上有种奇异的“安抚场”,能让周围躁动的人和魔法生物都逐渐平静下来,仿佛连时间在他身边都流淌得缓慢了些。
这特质在对付一些难缠的魔法植物时尤为有用,但也让塞德里克有些担忧,担心哈利是不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说真的,哈利,”
塞德里克曾有一次在收拾完一株脾气特别坏的巴波块茎后问他,
“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争取的东西吗?或者特别想打败的对手?你看魁地奇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怎么眨。”
哈利当时只是眨了眨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翠绿色眼睛,慢悠悠地回答,
“争取阳光最好的位置?打败我盘子里不肯消失的西兰花?嗯…那确实需要点努力。”
塞德里克只能无奈地笑着摇头。
就在他们安静劳作,斯普劳特教授在一旁哼着轻快的小调,检查着曼德拉草根茎健康状况时,温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纳威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圆圆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他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他几乎没看清路,一头撞在了一个放着喷嚏草的花架上。
那花架剧烈地摇晃起来,几个装着嫩绿色、不断打着微小喷嚏的植物的花盆危危险险地挂在边缘。
“隆巴顿!小心!”
斯普劳特教授惊呼。
纳威手忙脚乱地想扶住摇晃的花盆,结果反而让情况更糟。
他笨拙的动作碰到了更多的花盆,其中一个最大的、开满黄色小花的喷嚏草花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陶土碎片、黑色的泥土和那株可怜的、受到惊吓的喷嚏草撒了一地。
瞬间,大量的黄色花粉像烟雾一样弥漫开来,带着一股辛辣的、让人鼻子发痒的气息。
离得最近的纳威立刻开始无法控制地打起了惊天动地的喷嚏,一个接一个,响亮得足以吓跑温室角落里的护树罗锅,
“阿……阿嚏!对、对不起!教授!阿……阿嚏!”
斯普劳特教授挥动魔杖,一股清风拂过,驱散了大部分花粉。
她叹了口气,语气并不严厉,更多的是无奈,看着这个似乎总在与各种小灾难相伴的格兰芬多男孩,
“好了,孩子,别慌,先出去透透气。”
纳威羞愧得无地自容,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合着鼻涕和花粉,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捂着脸,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温室。
塞德里克摇摇头,同情地说,
“可怜的隆巴顿,这周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语气低沉地对哈利和斯普劳特教授说,
“昨天在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说他在练习快乐咒的时候,魔杖差点喷出火,差点把自己的眉毛烧掉。前天在变形课上,麦格教授说他变的茶杯总是缺个把手,还长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怎么也去不掉。”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听说他今天早上在魔药课上……嗯,不提了。”
他似乎不忍心再说下去,显然,那又是一场灾难。
哈利没有说话。
他看着纳威消失的方向,那双总是半眯着的、显得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翠绿色眼睛,此刻却清晰地映出了一丝了然。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没有先去收拾打翻的花盆,而是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株受到惊吓、叶片蜷缩起来的喷嚏草。
他用手帕轻轻包裹住它的根部,低声嘟囔了些什么,那株草竟然慢慢舒展了开来。
“它只是被吓到了,”
哈利把重新恢复活力的喷嚏草递给斯普劳特教授,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
“就像纳威一样。”
塞德里克和斯普劳特教授都愣了一下。
哈利则已经慢悠悠地朝温室门口走去。
“哈利,你去哪儿?”
塞德里克问他。
“去看看,”
哈利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他可能需要这个。”
他晃了晃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的一个小东西,那是纳威掉下来的,一个用透明小袋子精心装着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糖纸。
哈利并没有费太多力气寻找,他似乎凭着一种直觉,径直走向了城堡后面、靠近黑湖的那片区域,最终在打人柳附近找到了纳威。
这棵暴躁的、枝条狂舞的柳树此刻却异乎寻常地安静,柔韧的枝条温顺地垂落着,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只要用长木棍精准地挠挠它树干右下侧的一个特定疙瘩,它就会像被挠了痒痒一样咯咯“笑”着停下来。
当然,这笑声听起来像风干的木头在断裂。
此时,纳威正坐在远离柳树的安全距离外,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
哈利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波光粼粼的黑湖湖面。
秋高气爽,几缕薄云像撕开的棉絮,慢悠悠地飘过湛蓝的天幕。
黑湖湖面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钻石般的粼光,偶尔有巨大的乌贼触角伸出水面,搅起一圈圈涟漪。
远处,霍格沃茨城堡的塔楼在阳光下屹立,像一座永恒的、安全的堡垒。
过了好一会儿,纳威的哭声渐渐小了,他才感觉到身边有人。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哈利,脸上瞬间又布满了惊慌和羞愧。
他的脸上瞬间又布满了惊慌和羞愧,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抱紧膝盖,把自己缩得更紧了,
“哈、哈利!对、对不起,我搞砸了……我又搞砸了一切……”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抱着腿缩成球。
哈利把那个装着糖纸的小袋子递到他面前,
“你的。”
纳威接过袋子,紧紧攥在手心,像握着什么护身符,
“谢、谢谢……这是我……我爸爸第一次去蜂蜜公爵给我妈妈买的糖……的糖纸。”
他没有再多说,但紧紧攥着糖纸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这不仅仅是一张糖纸,这是他所仰望的、英雄般的父母曾经存在的见证,是他与那个辉煌却沉重的过去之间,脆弱而珍贵的连接。
哈利点点头,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包滋滋蜜蜂糖,拆开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又递给纳威一颗。
两人默默地吃着糖,看着巨大的乌贼在湖心懒洋洋地挥舞触须。
吃了糖,似乎有了一点力气,或者说,是哈利那种沉默的、不加评判的陪伴,让纳威鼓起了一点勇气,去触碰内心最深的恐惧。
他盯着自己脏兮兮的鞋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
“我……我可能真是个哑炮。我给格兰芬多丢脸了。我奶奶说得对,我可能根本就不该来霍格沃茨,我比不上我爸爸……”
“为什么非要比?”
哈利含糊不清地问,糖块在他腮帮子鼓起一个小包,
“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
“可是他是英雄!是傲罗!而我……我连最简单的魔咒都学不好。”
纳威绝望地说着,
“我,我以为上次我已经明白了什么是勇气,但是我仍然害怕失败,害怕让别人失望,害怕……害怕一切。我根本就不勇敢,我不配待在格兰芬多。”
哈利吃完了他的糖,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随手扔掉糖纸,而是仔细地将那张亮黄色的糖纸抚平,抹去上面的褶皱,然后手指开始灵活地翻动。
纳威泪眼朦胧地看着,看着那张普通的糖纸在哈利那双灵巧的手中,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却依稀可辨的仙鹤。
“格兰芬多的勇气,”
他慢悠悠地说着,一边调整着纸鹤的翅膀,
“不是不害怕。”
纳威困惑地看着他,他记得上次哈利说过类似的话。
哈利把折好的纸鹤放在掌心,轻轻吹了口气。纸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一小圈,然后稳稳地落在了纳威的膝盖上。
“我见过真正的勇敢,”
哈利的目光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是在很害怕的时候,依然选择往前走一小步。这就是勇敢者,这就是强者。”
他转过头,看着纳威那双棕色的、充满泪水的眼睛,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明天会下雨”这样的事实。
“你只是还没找到属于你的,‘往前走一小步’的方式,纳威。”
纳威怔住了,他低头看着膝盖上那只粗糙的、却带着莫名安抚力量的纸鹤。
哈利的话,不像麦格教授的严厉,不像弗立维教授的鼓励,也不像奶奶那种带着期望的鞭策,它像一颗被春雨浸润过的种子,轻轻地、却坚定不移地落在了他那片充满自我怀疑和恐惧的、干涸的心田上。
或者夸张些来说,他的存在本身,就像黑湖深处的水一般,沉静而拥有巨大的包容力,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我……我该怎么做?”
一丝微弱的、连纳威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望之火,仿佛被哈利的言语和那只神奇的纸鹤点燃了,在他冰冷的心底摇曳起来。
哈利耸耸肩,重新躺倒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先从……不把喷嚏草看成会咬人的怪物开始?”
他闭上眼睛,声音逐渐变得含糊,
“或者,明天下午四点,如果你有空,可以来城堡七楼那个挂毯对面……那里有个挺安静的地方,适合练习……zzz……”
几分钟后,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响起,哈利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在秋日的阳光下,在湖边,在一个刚刚经历情绪风暴的朋友身边。
纳威看着身边秒睡的哈利,又看了看腿上的纸鹤,第一次,他没有立刻陷入更深的绝望,而是感到了一丝奇异的、微小的平静。
也许……只是也许,他可以试着去一下那个挂毯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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