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用银勺敲碎巧克力外壳时，需要花点大力气才行
蜘蛛尾巷的傍晚，天色渐沉，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透过积满灰尘的窗玻璃，在昏暗的室内投下极长而扭曲的影子。
哈利从冰裂谷归来，身上还带着北欧的凛冽寒气与龙息特有的硫磺味，尽管他已经用了好几个清洁咒和保暖咒，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与尼德霍格交谈后的沉重感，却难以立刻驱散。
他又一次被命运推着走了。
这是第三次，大概是的。
哈利嚼着行军巧克力面无表情地悄然出现在自己的卧室，如同他离开时一样。
烤饼和布隆依旧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对他短暂的离开毫无察觉。
哈利脱下沾染了外界气息的外袍，换回那身宽松的旧睡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从未离开过，一直窝在房间里看书直到现在。
他拿起那本《非洲树蛇皮特性研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枯燥的文字上，但尼德霍格的话语却在脑海中反复回响。
“你的敌人是神，哈利”、“尽快恢复全部力量”、“控住死神10-60秒”……
还有那布满手臂象征着力量流失的银色纹路。
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按住了左臂，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皮肤下那些细微冰凉的脉络在隐隐搏动。
楼下传来了幻影移形特有的爆裂声，是斯内普回来了。
哈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紊乱的心跳和呼吸，将脸上所有不该有的情绪收敛起来，只剩下惯常的略带疲惫的平静。
他拿起书，慢吞吞地走下楼梯，准备如同往常一样，询问教授的今天是否“精彩”，然后一起准备晚餐。
然而，当他踏入客厅时，马上意识到气氛明显不对。
斯内普没有像往常那样脱下长袍，或是直接走向书房或魔药室，更或者走去厨房简单处理食材。
他就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楼梯，身形挺拔而僵硬，像一尊凝固的黑色雕像。
壁炉里没有生火，房间里的光线晦暗，将他笼罩在一片沉郁的阴影里。
“教授？”
哈利试探性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睡意。
斯内普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冰冷，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同最深的寒潭，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哈利，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
他太了解斯内普了，这种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可怕。
“我假设，”
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
“你那被糖分浸泡的大脑，尚且残存着足以理解人类语言的基本功能。”
哈利保持着镇定，甚至微微偏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
“……啊？”
“不要，”
斯内普打断他，声音陡然严厉，
“用你那拙劣的表演来侮辱我的智商，波特。”
他向前迈了一步，长袍下摆在静止的空气中纹丝不动，但无形的压力却瞬间增大，
“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至四点五十三分。你的确切位置，以及，你在从事何种……‘活动’。”
哈利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三点十七分，正是他离开蜘蛛尾巷，前往北欧冰裂谷的时间。
斯内普知道。
他不仅知道自己离开了，甚至连时间都如此精确。
哦，对，他好像忘了，自己的养父能定位自己的位置来着，虽然他平时都不怎么管自己，但是今天突然上纲上线……
“我去了趟北欧，教授。去吃了烤全羊。”
哈利决定稍微坦白一点点，他承认，如果斯内普教授真的生气了，他会有点头疼。
但是真告诉他自己的状态不好，自己真的怕他又豁出老命去替自己做这做那。
他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但他也一样。
斯内普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哈利的小心思，
“或许，波特先生不会为了一只烤全羊而沾染上这股……试图用劣质香氛掩盖，却依旧挥之不去的……冰原龙粪和远古冰川融水的味道？”
哈利张了张嘴，在思考从什么地方开始坦白，但斯内普没有给他编造新借口的机会，他的声音愈发冰冷，带着一种被隐瞒、被欺骗的怒火，
“消失近两小时，前往极北之地，与危险等级未知的魔法生物接触。然后，试图用漏洞百出的避重就轻的言论搪塞过去。”
他又逼近一步，几乎与哈利面对面，那双黑色的眼睛燃烧着压抑的火焰，
“现在，收起你那套水豚般与世无争的伪装，波特。告诉我真相。全部。”
哈利低下头，看着自己穿着拖鞋的脚趾，心脏在胸腔里罕见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知道，瞒不住了。
斯内普的敏锐和固执远超他的想象。
继续撒谎只会让情况更糟，可是……他真的希望斯内普能够好好活一次。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沉默如同实质般蔓延时，斯内普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还有这个！”
斯内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他猛地将哈利的袖子捋到肘部，那些蛛网般的银色纹路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魔力衰竭？隐性损伤？还是某种我未曾见过的诅咒？你以为遮遮掩藏就能让它自动消失？还是你认为，我这个魔药大师兼你的养父，愚蠢到连这种明显的异常都察觉不到？！”
他的手指用力，捏得哈利腕骨生疼，但那疼痛远不及他话语里的尖锐和……隐藏在愤怒之下的担忧。
哈利抬起头，对上斯内普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他看到那眼底深处，除了怒火，还有一丝被强行压制的惊惧和后怕。
是为了他擅自涉险，也是为了这不明来源的缠绕在他身上的诡异纹路。
那双眼，那眼底翻涌着的复杂的情绪，他连续三世，看了无数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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